敌军棣州主将兀颜扎悍,副将卓陀丰羊、阿迭茂阵亡。
此时兀颜扎悍部,剩下最高长官是三级千夫长纳坦浑。
而两支支援而来的重骑兵,其中左鹏翼骑兵千夫长独吉锋阵亡。
这一战,男贾军也是损失惨重,棣州五县,丢了四个。只是右鹏翼骑兵及时赶到渤海,帮助纳坦浑击退典梼部,才得以保留一县之地。
从战略地图上看,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孤悬海外”的飞地了。
不久后,北军统帅完颜大鳟下令,命令右鹏翼骑兵千夫长杜顺男为新任棣州主将,原来左鹏翼副将黄蝈勃勃成为千夫长指挥左鹏翼骑兵,而纳坦浑成为了杜顺男的副将,保持原军衔不变。
三级千夫长,给二级千夫长当副将,这个安排,颇有些嘲弄人的味道。此时的纳坦浑已经失去了丞相温既同的庇护,面对这样的安排,只能是硬挺着,还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的迹象。
杜顺男本是个汉人,为了表示对男贾王的忠诚,特意改名为“顺男”,曾经还托完颜大鳟的关系,希望男贾王赐姓“完颜”,却被男贾王一口回绝。后来男贾王又改口说,如若这次河北之战打得好,或许会考虑赐姓的请求。
一开始,两只骑兵队,左鹏翼千夫长独吉锋是首官。是他下的命令,在半路上拐弯去追击在沧州南部作乱的唐渊。当时杜顺男就提出过反对意见,他说,应该尽快去解棣州和渤海之围。却被独吉锋怒叱。
当时二人军衔平级,可在男贾军队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同级的情况下,男贾人最尊贵,安排两个同级别军官的时候,男贾人自然当仁不让地被默认为首官。
可是追杀了两天,也没能消灭唐渊,独吉锋说:敌军狡猾得像个泥鳅。
这时候独吉锋接到完颜大鳟呵叱军令,要求他一刻不停,快速支援棣州和渤海。
接到呵叱军令,独吉锋认为这一定是杜顺男派人去大帅那里告状,为此,还在众人面前羞辱杜顺男一番。——让他在男贾人面前跳舞。
“虽然现在咱们兵少,但是咱们的装备比梁军强很多,而且我们战马也多。”杜顺男站在沙盘前面,用指挥棒指了指渤海城的周围,道:“虽然表面上被他们占据了四个县,可实际上,他们只是控制了棣州城。所以咱们此时根本不必惊慌。只要消灭唐琪本部,棣州之战,咱们就算是赢了。”
说罢,他的眼睛四下扫了扫,众人看着沙盘,默然不语。
后来,他的目光落到了黄蝈勃勃的脸上,一笑道:“黄蝈将军,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在我跳舞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他突然自揭伤疤,让黄蝈勃勃感觉到一阵别扭,或许是长期以来,对汉人的欺压已经养成了习惯。——在独吉锋活着的时候,他跟独吉锋一样看不起杜顺男。
一句嘲讽的话刚要脱口而出,黄蝈勃勃突然想起来,如今杜顺男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可他依然口气懈怠地说:“当时只顾着看你跳舞,大伙儿笑,我也跟着笑,却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
“当时我说过,我很开心,希望这样开心的日子越长久越好。”杜顺男冷笑一声道:“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希望黄蝈将军一定要记在心里。”
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种开心的日子,是需要遵守一些规矩的。如若有人不遵守规矩,那咱们之间,就谈不上一起过好日子了。”
他突然不说话了,近距离盯着黄蝈勃勃的眼睛,把黄蝈勃勃盯得有些不自在。
良久,他才说:“不知黄蝈将军以为如何?”
黄蝈勃勃想笑,却笑得很不自然,突然摇了摇头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汉人弯弯绕太多,我听不懂,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不听,我会毫不犹豫对你用军法。”杜顺男突然变得目光狰狞,再也不是那个在篝火旁跳舞的小丑:“这句话,你总能听懂吧?”
黄蝈勃勃觉得气氛不对,扭过头,瞪着杜顺男,二人都不说话。
良久,纳坦浑一笑道:“二位,咱们现在手里有一千五百骑兵,八百步兵,这样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还是请二位赶紧考虑考虑征兵的问题吧。其实,我在这次渤海守城战当中,也培养了不少汉人亲信。如果没有他们,我怎么能守住渤海城这么久呢。”
杜顺男冷笑一声道:“我想,三日后唐琪部就会重新组织兵力来打渤海。渤海距离棣州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如果他们连辎重也不带,恐怕一天就能赶到。不过我想,唐琪不会那么蠢,非要劳师远征,让我以逸待劳。”
“那杜将军的意思是?”纳坦浑顿了一下。
杜顺男指着棣州通往渤海的两条路道:“我猜唐琪会走大路,黄蝈勃勃听令。”
这道命令下得有点突然,黄蝈勃勃愣了一会,才不情愿地道:“在。”
“我命你带领五百骑兵,沿路埋伏,放唐琪部队路过,你始终不要露头。”杜顺男用指挥棒点了点一片密林,道:“就在这里。”
“那里可不是一个打埋伏的好地方。”黄蝈勃勃道。
“可我认为是。”杜顺男冷眼看着黄蝈勃勃。
黄蝈勃勃愤愤地晃了晃脑袋,斜瞥了纳坦浑一眼,纳坦浑眼帘低垂,不看他。
随后他泄愤地哼了一声,气鼓鼓走出帐篷,刚一走出来,就冲着自己的副将吼了一声:“去给我找五百个骑兵来。”
“咱们这时要去哪?”副将小声问了一句。
“去送死!”黄蝈勃勃骂骂咧咧地走了。
帐内陷入片刻宁静。
不久后纳坦浑嗤笑道:“杜将军不要跟他这个憨人计较。我觉得你这个安排很好。在外面留下一支部队,待唐琪来围城的时候,咱们多了许多变化。”
杜顺男点了点头道:“看来纳坦将军已经看穿了我的计划。”
“不敢,不敢。”纳坦浑讪讪笑道。
杜顺男望着黄蝈勃勃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如若留他在城里,他就是一把双刃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带着骑兵冲出去,打乱我的安排。可如若把他骗出城去,待他刚藏起来,我就改变作战计划,他就会因为嘲笑我无能,而怒意全消。希望到时候,能体现出奇兵的效果。我不要他能把唐琪杀死,只需要他打乱敌军阵脚,到时候我们再冲出去,必然一战击溃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