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潭、陈凯留在唐渊身边,唐渊却让小年轻马奔去独当一面,两位将军心里多少不太是个滋味。要知道,这二位当年也是山东道新兵训练营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身材魁梧,头脑灵活,本是将才,而那马奔小儿,才多大年纪,还是马匪出身,怎么就如此被唐将军重用了?
刘潭抱怨道:“谁教人家是唐渊的干儿子呢。”
唐渊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却有一个十七岁的义子,唐渊曾经对马奔当面说过,不必如此叫,可马奔却听他爹的,临行前,是他爹让他这样叫的。他爹马汉山说,我与唐渊老弟称兄道弟,你个小兔崽子也跟他称兄道弟,合适吗?马奔说,叫叔好了。马汉中怒道,叫叔?叫什么叔,叫干爹!
马老爷子那脾气,如果好一点,他也当不上河西悍匪。
马奔继承了父亲的脾气,也继承了父亲的头脑,当土匪头子,如果没有一颗精明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脑袋就搬家了。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养尊处优的人就别想去了,除非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好比马奔他娘。长得简直是闭月羞花,而马奔的脸随了他娘,身材却随了父亲。
高大身材,一张俊脸,披挂整齐,好似汉时锦马超。
陈凯斜了刘潭一眼:“你瞅你个吊样,你还不服气了,让你去跟马奔比划比划,你能赢?我倒是觉得,唐渊对我等不薄。虽然咱们现在只带一个团,可实际上我们是都尉衔,随时可以带一个旅。有了好处,唐将军什么时候缺了咱们的?老婆孩子都给咱安排妥当,你还有什么抱怨的?换成别的将军,谁管你这些?”
“那倒是。”刘潭道:“如果不是因为唐将军细心,对咱哥们厚道,其实”
“其实什么?”
刘潭压低声音道:“太后的人找没找过你?”
“呵。”陈凯不屑道:“我猜,一定是找过你了,所以你才这样问。”
“你且回答我的问题。”
“找过,不过被我当场回绝了,怎么的?你有别的想法?”
“没有!”刘潭信誓旦旦的说。
陈凯冷眼打量刘潭,没说话,陈凯这才明白,马不彤私下谈话的人并不只有他自己,这也解开他一个心结。以前陈凯还纳闷,难道说,自己看起来像个叛徒吗?马不彤为什么来拉拢我呢?今天一看,原来马不彤是在大撒网,想从中高层将军中架空唐渊。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唐渊一声呢?
“刘潭,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唐渊,你去不去?”
“算你有点良心,这事儿知道喊上我。去,当然要去,而且一定要一起去。”
哥俩一起来找唐渊,此时唐渊正在与那漂亮如仙女的尤姑娘下棋。
由于早年的共同经历,二位与唐渊之间看起来毫无隔阂,走进来也无需通报,大摇大摆走到唐渊身旁,笑而不语。
唐渊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平时除非公事,这两位并不经常来他这里闲逛,今日是怎么了。
“尤姑娘,你先回屋吧。”
尤兰走了,唐渊示意两位兄弟坐下。
纳兰信吩咐手下,多准备两个茶杯,四个人便围着小方桌坐下了。
陈凯、刘潭对视一眼,陈凯道:“还是我先说吧,其实早在襄城的时候,马监军就用各种诱惑手段让我们投靠他,这件事不知小凤是否知道?”
闻言,唐渊苦笑一声,道:“他给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洛阳一套豪宅,玄甲军三级校尉。”陈凯道。
唐渊看向刘潭。
刘潭一笑道:“还是三开门面的豪宅,七进七出。”
唐渊笑了:“马不彤其实很会办事,他不光要拉拢你们,他还想拉拢我,可惜现在已经轮不到他来拉拢我了。太后亲自拉拢,我当然不敢反对,可是后来,种种迹象表明,太后已经对我寒了心。从那时候开始,马不彤就蠢蠢欲动,陈豹还对我说,不如宰了他,我当然不会同意。杀监军,那种事只有西门家族能干得出来,即便是孟宗在位时,也不敢那样做。最多也就是软禁起来。你们能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说明咱们兄弟感情深厚,放心好了,将来如若我唐渊飞黄腾达,各位的房子记在我的账上。”
闻言,陈凯、刘潭哈哈大笑,都说,如果想要大房子,就直接答应马不彤好了,何必还要等什么承诺呢。
唐渊点了点头道:“咱们都是从山东精兵营出来的,最开始跟着我的是五十个人,如今,只剩下你们几个了。咱们之间的友谊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到任何时候,我都只相信你们,后来者再好,也无法取代你们的地位。我猜想,你们一定觉得,我现在重点培养马奔,有些冷落了兄弟们,其实你们没看穿一件事。马奔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派。我重用马奔,这样别人就会说我唐渊能容人,只要你有才,迟早被发觉。我唐渊,现在只是一万人的首官,可将来,肯定不会只有一万。到时候你们兄弟个个都是中郎将,可是,你们手下有好用的人吗?你们当了中郎将,总不能也整日冲锋陷阵吧?”
“将军的意思是,打算以后多招安土匪?”刘潭疑惑道。
陈凯笑道:“当然不是,而是说,唐将军连土匪都能容,何况别的什么人呢。终究有一日,咱们可能突然要扩招军队,你觉得,咱们只能指望新兵总督马不方吗?那可是曹太后的铁杆支持者,咱们指望不上。就算他真的派来新兵来我们部队,我甚至都觉得不放心,你知道哪个就是太后的眼线了?”
“嗯,此言有理。”刘潭重重地点了点头。
喝了些茶,二将告辞。
纳兰信眉眼低垂,摇了摇头。
“为何摇头?”
纳兰信道:“军心已不稳。”。
闻言,唐渊默不作声,可是他冰冷的态度,已经算是同意了纳兰信的说法。
“如果是真兄弟,又何必来说这些话呢。”纳兰信站起身,背着手走到棋盘旁边,“尤姑娘又让了你一手,你看,如果黑子放在这里,岂不是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