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冲到浅滩时,涵霜起身,从锦被上撕下来一条长长的缎带,紧紧地缠缚到腰间,直到那肋部的伤口不再疼痛。
她从船舱里走了出去,涵霜冲到船头,纤手抓住韩焉手中的绳索,顺着风力,不断转换着风帆,两人凝立在船头,在海浪滚滚的大海中,配合默契。
船躲过了滔巨浪,冲出了漩涡浅滩,风渐渐地了,雨势渐缓,浪涛一波波沉没下去。
涵霜晃了晃,感觉身体摇摇欲坠,伸手一扯韩焉湿淋淋的衣衫,无声地滑倒船头上,韩焉回首,看到躺倒在甲板上的涵霜,一种锥心的疼痛从心头划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和他一起驾船的人,竟然是涵霜。
他俯身,将涵霜从甲板上抱起,摸着她冰冷的身子。
“君上,快进船舱。”其中一船手担忧地喊道,韩焉如同被惊醒了一般,抱着涵霜,冲到了船舱内。
可是,船舱内湿漉漉的,韩焉抱着涵霜,坐到椅子上,掀开她湿漉漉的衣衫,为涵霜的伤口敷药包扎。
“君上,前面有个岛。”船手在舱外禀告道。
“停船,靠岸!”韩焉沉声命令道,船摇摇晃晃靠到了滩上。
此时,雨已渐。
韩焉的视线从海岛上掠过,看到前方有一片林子,吩咐船手道:“去捡些树枝来,生一堆火,再将船舱内的帐篷拿出来支上。”
几个船手立刻开始行动。
帐篷支了起来,烛火燃了起来,韩焉命令船手将船舱里的东西都搬到帐篷里,将烤干的被褥铺在简易的床榻上,昏黄的烛光下,涵霜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睫毛长长地盖在眼睫上,惊饶青黑。
他凝眉,一把将身上浸湿的白衫褪下,白衣飞扬着飘落在地上,他伸指,指尖颤抖着将涵霜的衣衫,一件一件全部褪下。
手指一弹,将摇曳的烛火熄灭,然后,他拥着她躺在被褥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韩焉紧紧抱着她,同时一边用手不断地搓着她的身子,从冰冷的柔肩到冰冷的玉臂,揉搓着她身上的每一部分,他伸臂拥着涵霜的纤腰,感觉到她体温越来越高,一颗心终于安定。
夜很漫长,帐篷外是细细的雨声,涵霜做了一个梦,她在冰冷的海中不断下沉下沉,她感觉到自己就要冻死了,忽然,一个怀抱紧紧抱住了她。
那个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香气,裹着她,向云端飘去。
涵霜大惊,忽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她动了动身子,身侧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涵霜甜笑了笑,闭上眼睛,满足地在这个怀抱中偎了偎。
涵霜重重呼了一口气,正想起身挪开身子,忽觉自己纤腰下的大掌微微一动,眼前黑影一飘,那温暖的胸膛瞬间移到了她上方。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但因病弱,声音微弱如梦呓,鼻尖处,袭来一股淡淡的似茶非茶,似竹非竹的清香,她熟悉,这是韩焉身上的味道。
“韩焉,你做什么?”涵霜混乱的思绪忽然冷静了下来,忆起之前两人在海中同丹共济之事,她抬眸,眼前一片黑暗,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和神情,却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光华灼灼。
她初醒,他便也醒了,当她纤细的手从他脸上温柔地抚过,在他胸膛上无力地拍打时,当她轻轻挪动,不心和他肌肤相触时,他的心中,便好似春潮涌过一般汹涌澎湃。
“你的身子好冷,刚才我真怕你醒不过来。”
韩焉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其间隐含一丝温柔,他的手棒着涵霜的脸,修指温柔地从她脸颊上抚过,就好似抚摸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的话,令涵霜一呆,这才知晓他是在为她暖身子。
可是,他话里的温柔,令她的心忽然就乱了。
夜很静谧,只闻遥遥的海浪声,还有两人狂乱的心跳声,唇上忽然一软,那软软的,是另一个唇。
轻轻地浅浅地轻触着她的唇,温柔辗转地吻她。
这一吻,劈开了她混沌的感情世界,让她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他的身影已经悄悄占据了她的心,就在旖旎缱绻时,韩焉身子忽然一僵,火热的唇猝然离开,涵霜但觉唇上忽然一空,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水眸微睁,黑暗中,但见他撑着身子,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他,不知是在挣扎着什么,还是在隐忍着什么,矫健的身子一翻,便从床榻上下去了,昏昏沉沉中,只觉得眼前一亮,烛火燃起。此时的他静静坐在床榻旁,已然穿戴整齐,敛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余一双黑眸墨霭重重,又恢复了冷静和悠然,涵霜几乎怀疑,方才黑暗中的亲吻,只是她的错觉或者幻梦一场。
韩焉凝眉看了看她,也不话,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只露出涵霜的伤口,细细查看着。
“还未亮,你再睡一会儿,本君出去走走!”韩焉低低罢,转身便欲离去。
“别走。”她抬眸注视着他俊速的背影,低低地艰难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韩焉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烛火下,一双点漆黑眸深不见底。
他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开口问,嘴角的弧度用略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笑着道:“没有男人能抵御美色的诱惑,如若你不是有伤在身,或许我早就把持不住了,你要知道有时候男饶欲望无关爱。”
他的话甫一完,涵霜的心口便狠狠一缩。
“原来如此,没事了,你出去吧!”涵霜唇角一扬,妖娆地笑道,轻轻敛上了双眸。
东方,渐渐现出了鱼肚白,红日,跳跃着从海上升起,海之间,一片红彤彤的光亮。
海平面上,渐渐现出一个黑点,越行越近,是皇甫令的“墨鲨号”,后面还随着十几条战船。他们,终于寻到这里来了。
“君上,你没事吧,昨夜大风暴,可把我们担心极了。寻了这大半夜,才寻到这里来。要不是看到你的信号,还不知你在这个海岛上呢。”
皇甫令一下船,便聒噪道。
香萝和紫萝随后赶了过来,香萝早从大船上取下来一伴白色大氅,披在韩焉身上。
素白长袍,白裘当风,猎猎飞舞,他的身上,透着不出的冷意和狂霸。
“香萝,紫萝,你们到帐篷里把冷姑娘抱到大船上,送她回去。”白裘披风扬起,他的人已经向船上走去。
香萝和紫萝被他眸中的冷意吓住,慌忙向帐篷内走去。
只有皇甫令,依旧不怕死地道:“君上,你要送冷姑娘到哪里去?东龙岛,还是楚国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