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降临，聂如意便带着一帮姑娘过来喊涵霜，涵霜带着紫萝和香萝随着她们一起到了村庄外。

风里飘来一阵阵琴声，听上去婉转缠绵。

“到底是什么节日？”涵霜疑惑地问道。

聂如意眯眼笑道：“这是我们族人一年一度选意中饶大日子，族里奉行一夫一妻制，所以选妻选夫都是极其慎重的，只有男女本人同意，才能结成亲事，便有这么一个公开择偶的日子。“

涵霜一愣，她倒是听过，一些民族都有些奇怪的风俗，他们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自己通过抛绣球，去选自己倾慕的心上人。

只是，她不是异族人，她来做什么？

“香萝紫萝，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涵霜微笑道，紫萝和香萝道：“冷姑娘，回去做什么，这边这么热闹，看一会儿吧。”

聂如意回首瞥了她一眼，咯咯笑道：“你怕什么，你又不是异族人，没人选你的，先别走，看看我今年能不能把那个邪医套住。”

聂如意言罢，便甩掉脚上的鞋子，赤脚走到篝火旁跳起了舞蹈。

她手中还拿着一个绣球，上面绣着鲜艳的花朵。

“今年？如意以前选过荆无霜？”涵霜好奇地问道，难不成聂如意不是第一次选荆无霜？

紫萝笑道：“如意姑娘已经连着三年选荆无霜了，可是年年都被拒绝，不过如意姑娘也不气馁，今年又要选了。”

“荆无霜拒绝了？”涵霜凝眉，其实她感觉如意和荆无霜其实蛮相配的。

香萝点点头，忽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男子道：“邪医在那！”

涵霜顺着她指点的方向，果然看到身着民族衣衫的荆无霜，他躲在人群里，但是很显然已经被聂如意发现了。

聂如意一边舞着，一边向他那边走去。

据香萝和紫萝，只要是未曾成亲的都要来参加。

荆无霜就算不愿意，也得来参加。

果然，就见聂如意将手中的绣球一甩，那绣球便飘飘悠悠向荆无霜投去，在大家注视下，飘然坠到了他怀里。

据紫萝，被投中的人若是不愿意，可以把绣球再投回去。

荆无霜已经接连投回去三次了。

若是一般的女子，恐怕被拒了一次，便不再投给了他了。

难得聂如意第四次将绣球执给荆无霜。

连涵霜都为如意担心，希望荆无霜接受她的绣球。

令涵霜欣喜的是这次荆无霜抓着绣球并没有反执回去，而是，拿着绣球径直向聂如意走去。

走到聂如意面前，一双桃花眼在聂如意深深凝注着聂如意，忽然弯腰，便将聂如意抱了起来，人群一阵哗然，看样子聂如意这次是遂心了，但是，谁也没想到，聂如意忽然向荆无霜洒了一把药粉，从他怀里滑了下来，她撇唇恨恨道：“我投了四年绣球，你倒是便宜，你以为你接受了，我就接受你吗？你也给我投四年绣球看看。”

言罢，风一般离去了。

只剩下荆无霜呆呆站在那里，也不知聂如意给他用了什么毒药，手脚瞬间麻木了，涵霜唇角一勾，忍不住失笑了，这一对，真是冤家。

就在此时，涵霜忽然听到一阵缥缈的箭声从静夜里悠悠传来。

本来正热闹的人群立刻静谧了下来，只见人群自动分开，韩焉一手执着玉箭，一手执着一个艳红的绣球，步履缓慢地走了过来，“君上竟然也来了，君上可是从未参加过的，难道……”

身旁一个姑娘声道，一边一边将目光向涵霜投来，“是啊，君上竟然要这个女子做他一生一世的妻了。”

另一个女子极其幽怨地道，黑眸中含着艳羡的幽光，原本，她们都以为韩焉对涵霜不过是一时的迷恋，可是，在这次的篝火宴上绣球一投，那就是终生的妻了。

涵霜凝立在那里，她彻底怔在那里了，眼瞅着韩焉缓步朝他走来，夜风扑来，卷起衣角上的墨莲，冷艳的墨莲起伏不绝，真实的好似能闻到花香一般，韩焉深黑的眸中满漾着柔情，这柔情和萧声里的绵绵深情交织在一起，缠缠绕绕向涵霜涌了过来，柔柔地将她的心包裹。

涵霜想要挪动脚步，可是，脚底下，好像是生起了丝丝缕缕的牵绊，让她压根就挪不动双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近，周围是一片寂静，寂静的涵霜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隐隐看到韩焉袍袖一扬，大红色绣球，带着一缕香风，向涵霜怀中扑来。

大约是幸福来的太急，抑或是心中太过震惊，依着习武者的本能，涵霜下意识一跃，绣球便投了一个空，从涵霜身侧向后飞去，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楼主投绣球本就令他们震惊了，没想到还被人躲开。

震惊归震惊，但是没人敢吭一声，都是捂着嘴，愣愣地看着他们尊贵的楼主抛出的绣球被那个女子生生躲开了，韩焉眸光一深，慵懒一笑，一点也不恼，伸手一抖，那绣球拐弯绕着涵霜缠去。

众人这才看清，韩焉手中的绣球后，缀着着一条红绫。

涵霜已从起初的震惊恢复，她抬眸，看着他一点一点接近自己，在她面前站定。

她记起他们每一次的相遇，在山庄初遇时他戏弄自己时的促狭，解媚药和海岛上那一吻令她很是失落。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子，给了她无数的震动，他的幽默，他的慵懒，他的洒脱，他的狡猾，他的淡定，他的霸气，甚至他的无赖……都令她的心深深的震撼。

“这是真的吗？”她问，他的情是真的吗？

他俯身，大手一拢，牵住了她的纤纤玉手，唇角的弧度轻扬，稍一用力，她便落入到他温暖的怀抱里，“是真的！”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沉定而坚决，一字一字敲在她心头。

“恭喜君上，恭喜夫人。”一句句的道贺声在身侧响起。

虽然有很多姑娘对涵霜艳羡而嫉妒，但是她们还是为楼主能够抱得美人归而高兴，锣鼓声响了起来，大伙儿围着他们载歌载舞。

夜渐浓，韩焉携着涵霜，穿过欢乐的人群，向村后的居所走去。

“我能否不和你住在一起吗？”她低低问道。

韩焉听出她话里的不安，搂着她的纤腰，柔声道：“你已经接受了我的绣球，现下你已经是我的妻了，难道还要独居？无所不怕的恒一公子，你也在怕吗？”

他闷笑着俯身，拦腰将涵霜一抱，向他的楼而去，涵霜被他笑的有些羞赧，偎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那清幽的竹香，一颗心渐渐迷乱，宽松的长袍摇曳在地，随着他的走动，在夜风中飘荡。

他衣袂飘飘的身影，穿过一树树的繁花，掠过湖面，拾阶而上，到了他的寝居，韩焉的寝居清洁雅素，淡蓝色地毯铺就了一室的浪漫和雅致，好似飘缈的仙境，雪白色纱帐被金钩挽着，如同仙境中一朵朵飘逸的云。

他抱着她，缓步向寝居深处而去，每走几步，便有侍女将金钩放下，白纱垂落，在室内翩然起舞。

一张雕花的楠木床展现在眼前，垂着大红色帐幔，床头的红木几案上，放着一个龙凤烛台，烛影摇红，那闪烁的烛焰跳跃着欢愉，掀开大红色帐幔，只见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涵霜心头顿时有如案上的烛焰一般，忽闪忽闪的跳荡，韩焉将涵霜轻轻放在床榻上，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他和她，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涵霜透过他的面具，凝视着韩焉黑眸中的深情。

“我想看看你。”她的手抚上他的面具，划过面具上精致的纹路，柔声道，韩焉眸光一凝，黑眸中闪过复杂的幽光，他将涵霜紧紧拥在怀里，微笑着道：“怎么，是害怕我生的丑吗？”

涵霜偎在她臂弯里，轻笑道：“我若是以貌取人，怎会喜欢上你，只是要看看我的夫君生的什么样子，这样也不行吗？”

韩焉低眸，从她清亮的眸中，看到了她深深的期待。

他从未看到过她这么深的期许，一直以来，她都是淡泊的，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他狠下心来，低声道：“我也很想让你看看我，可是，当年，我在山神前发过誓愿，不能令任何人看到我的真面目，除非，有一我完成了心中的誓愿。所以……现在还不能。”涵霜在这里这些时日，知晓他们异族是信奉山神的，向山神发出的誓言更是绝不能违背的，当下微笑道：“好，不看就是了。”虽如此，清眸中还是划过一丝失落。

韩焉看在眼里，黑眸中漾满了疼惜。

他伸指一弹，将木案上的龙凤烛焰熄灭，他温暖的手执起她的素手，让她亲自将他脸上的面具摘落，引着她的手在他脸上一寸寸滑过。

她的心，随着手指轻抚，一点点地荡漾。

“涵霜……”他叫着她的名字，温柔而绵长，“总有一，你会看到我的容颜。”她感受到他的歉意，轻笑道：“我会等的。”

韩焉抱着她，感受到怀里的娇软，心中澎湃，他伸指，将她身上罗裳尽褪。

今夜的他和当日为她解媚药时，有太多的不同。

朝日初生，涵霜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想动一动身子，这才感到自己的纤腰还在韩焉的大掌郑

她微微一动，他便也醒了，一向冷澈深邃的黑眸中，闪着灼亮的光华，他一翻身，覆深在涵霜身上，涵霜忆起昨夜的旖旎缱绻，脸乍然红了，好似一朵处处绽放的海棠，不胜娇羞的美丽。

她的娇羞看在他的眼里，引起他一串低嘎动情的笑声，慵懒中带着一丝调侃。

他的眸光深情而温柔地从她脸上滑过，他的温柔让冷润的面具也闪耀着旖旎的光泽，朦胧的日光从窗子里流泻，墨发披散的涵霜，别有一副慵懒清媚的风情，韩焉眸光忽然一深，猛然俯身，他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蝶，在微蒙的晨光里，再次邀她共舞，一直到艳阳高照，他才犹不知足地放过她。

“累不累？”他俯身在她耳畔，柔柔问道，涵霜正凝视着自己满身的青痕发呆，，她和他是不是太放纵了，韩焉已经起身，披上衣袍，用毯子将涵霜一裹，便将她抱了起来。

“做什么？”涵霜疑惑地抬眸，她还没穿衣服，韩焉低笑着不答，抱着她，沿着台阶一级级下去，纵身飞跃，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那日沐浴的温泉，白日里，温泉里淡淡的水汽，被丽日一照，氤氲的水汽好似白雾一样，漂浮在温泉上方，看上去缥缈如仙境。

韩焉抱着涵霜，缓步走到温泉里，澄净的水泛起温柔的涟漪，一圈圈包围着他们两个人。

日光淡淡的，映亮了韩焉一向幽深的黑眸中，波光潋滟的眸中闪耀着深深的疼惜。

涵霜披着毯子，走到竹制衣柜前打开拒门，看到里面挂满了女儿家的罗裳，每一件都是她喜欢的颜色。

昨夜韩焉才在这里备上她的衣物，原以为只是随口，却不想今日便已经备好了，涵霜的手从一件件罗裳上抚过，取出一件粉青色罗裳穿在身上。

“过来，我给你敷药。”韩焉勾唇邪笑道。

看到他唇边邪邪的笑意，涵霜才明白，他是要为她身上的淤痕上药，而看他那架势，似乎是要亲自给她上药。

涵霜极力正色道：“我自己来就校”伸手便去拿他手中的瓷瓶，孰料，身子一倾，便被他握住手腕，带到了怀里，他抱起她，坐到卧榻上，道：“听话，这是夫君应当做的。”

他的理直气壮，声音却柔的能蛊惑人心，涵霜挣了两下，实在挣不脱，也只好由着他。

他掀开她的衣裙，手指点着药膏，蹙眉细细为她擦拭。

柔柔的日光透过窗子照在他身上，好似笼了一层轻纱。

涵霜望着他优雅的侧影，他一龚白袍很是宽大，在室内无风自动，极是飘逸，“今日你好好歇息歇息，明日我带你去黑山神。”他抬眸笑道。

涵霜凝眉，道：“何以要去拜山神？有事？”

韩焉微微笑道：“这是异族的风俗，在篝火宴上选了意中人，要去拜山神的，这样会得到山神终生的祝福和庇护，我们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