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霜觉得自已好像掉在了大冰窟中,全身上下冷的彻骨,每一次呼吸,喷出的似乎都是冰的气息。
眼前永远是一片模糊,却又似看到无数幻象。
娘亲伸出温暖的手,抚着她柔亮的秀发,疼溺地道:“世间千万女子,无如我儿涵霜!”
涵霜脸上漾着甜甜的笑意,仰首望着娘亲,为了娘亲,她要做的更好。
“娘亲,娘亲……”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嗓子已然喊哑,周遭一片迷雾。
转眼间,似乎又到了东海,她看到爹爹的剑刺入到她肋间,瞬间疼痛的难受。
“爹……”她哽咽道,父女相见,何以会是这样一种境况。
身上越来越冷,而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重,慢慢地浸过来,看不清前路,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前方的雾气中,似乎有一道白衣飘然的身影,若隐若现。
当她终于要追过去时,却抬不起脚步,因为脚下似乎都是泥泞,用尽了力气却也拔不出来。
罢了,就让她永远沉睡在这黑暗之知
可是,似乎睡觉也是不舒服的,刺骨的寒意从黑暗中衍生出来,在她四肢百骸里奔涌,那种冷澈心扉的感觉,让她感到了恐慌。
秋日的暖阳从半开的窗子里洒入,映照在挂着大幔的雕花大床上,床边,放着三只火盆,盆里木炭灼灼燃烧着,一室的温暖,韩焉和衣躺在床榻上,怀里紧紧抱着涵霜,虽然室内已经暖意盎然,盖着好几层锦被,可是他怀里的人依然无一丝生气。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他急促而破碎地喘息着。
他一直抱了她五日五夜,虽然这期间也曾换过姿势,手臂四肢却早已麻木了。
他欠身,在床榻上坐起身来,让她斜绮在他的怀抱里,低低地柔柔地道:“涵霜,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现在想来,或许我应当告诉你的
。”
他缓缓地,艰涩地道。
对于有的人来,或许回忆会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他们低微的身份,造就了他们凄惨的命运。
宫中的刺绣,大多都出自异族之手。他也曾听过,那些异族为了赶绣品,眼睛熬瞎的多有人在。
他也曾听过,那些美貌的异族婢被主子亵玩的,在主子身下婉转承欢,然,却没有一点地位,玩腻了,便会弃之如敝屐。
他对于他们是着实同情的,但是,今日,却第一次听到,他的娘亲竟然是异族。
“你难道不明白为何你的娘亲那般早逝,就因为你的娘亲是异族,是以就算是生了儿子,地位依旧卑下。生的美貌又如何,生了儿子又如何
,还不是照样被我们主子除掉。如若不是老太婆,你以为你会活到今日么?不过,我们倒是庆幸你能活到今日,今日,我们就要玩一玩这个身
份最高贵的异族贱种。”几个人以为他今夜必死无疑,是以将他的娘亲是被人所害之事也了出来。
他如遭雷击,原以为娘亲是因病而逝,却不料竟是被那个人害死的?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而那几个人,却已经狂笑着栖身而上,将他压倒在地。
那时,他已经被他们点住了穴道,根本就不能反抗,就连挣扎也不能够。
他们撕碎了他的衣衫,将他皎洁的身躯暴露在夜色之中,就在大衔之上,欲对他进行凌辱。
他们的大手,抚上他白玉般的俊脸,在他脸上,挑逗般地捏着。他们脏污的唇,在他身上,肆虐地吻着,留下一道道脏污的青痕。
他额上青筋暴起,一双凤目,已然成为血红。喉咙间一腔怒血奔涌,接连喷出几口血。可是,他却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樱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但是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在旁人眼里,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低贱的奴,只不过是在供主子亵玩,不足为怪。谁会上前阻止
,谁又敢上前阻止?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与他而言,那声音无疑是。
“你们请放过这位公子吧!”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含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坚定。
他抬首,在沉沉夜色中,看到一位白衣少女站在街头。
月色洒在她清冷的衣衫之上,让他几乎怀疑她是拈花浅笑的观音,前来拯救他。
那少女生的太过美貌,几个欲要弓虽暴他的黑衣人也呆愣了一瞬。然后,便齐齐笑了。
他们慨叹今夜艳福不浅,老开眼,竟然又送上来一位美貌的姑娘。
有两个人淫笑着向少女走去,然而,走到近前,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妙。
那少女只不过是了这么一句话,那些原本来来往往对这里的残暴行为置之不理的行人竟然涌了过来,齐齐站在少女身后,异口同声地要他们
放人,不然必遭神佛降罪。
那些行人之中,也不乏有武艺高强的,当下便有几人过来,同那几个黑衣人大战一场,将他救了过来。
那少女将身上的外衫罩在他身上,向他点点头,怜惜地道,要珍爱自己。
他向她致谢,她却不以为然,清冷的黑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倒真是如观音一般睥睨人间。
他被她的清冷的气质和悲悯的心怀所吸引,更令他钦佩的是,她竟然能够使那么多人对她近乎神佛般的膜拜。自此,他便将她绝美的容颜刻在
了心扉深处。
他当然会珍爱自己,他第一次知晓,她的娘亲,是被人害死的。而那个罪魈祸首,还有他名义上的爹爹,此时却高高在上。
自此后,他苦练武功,他知晓,唯有强大,才能摆脱被欺凌的命运。
原以为不会再和那个仙子一般的女子有交集,却不料一次在战场上深受重伤,几乎丧命。亦是她,仙一般的女子适时出现,她不畏艰辛,从雪
山之巅采到一朵雪莲,吊住了他的气息,救回了他一条性命。
彼时,他的整颗身心俱被她迷惑,发誓今生今世要娶她为妻。
然她依旧如观音仙子般不以为然。临行前,含糊地道,如若要娶她,须等她几年。
他点头,他一直等着她。
而这几年,异族的族长寻到他,他这才知晓,她的娘亲真的是异族,且是异族族长的千金。
族长便是他的外爷,他将整个异族族交到他手上,要他给异族一个安定平等的未来。
他们到云山深山中开疆辟土,开拓了属于异族的世外桃源。
而今,她乍然遭难,他又怎能置之不理?又怎能任她如活死人般死去?
韩焉抱着涵霜,在她耳畔轻轻道:“涵霜,你是如此善良,如若是你,一定也不会任她死聊,是吗?”
这些话,他对别人从未讲过,就连他手下的亲信也并不知晓。
韩焉看着涵霜依旧惨白毫无波动的脸,他心头如千刀万剐般难受。
他抱着她,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涵霜的睫毛眨了眨,两行清泪从眼角蜿蜒滑下,韩焉惊异地望着那两行清泪,一瞬间竟是呆住了。
涵霜终于醒了过来。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发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抱着。她微微一挣扎,便感觉到唇上落下轻轻的碰触,那软软暖暖的感觉,分明是亲吻
。她正要凝眉,便感觉到那个吻移到了她的眼睫上,将她眼角滑落的泪吮去。
她不知自己因何流泪,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听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她不确定那故事是真的,还是在梦中的。她觉得心好
痛,为那个故事,为故事里的人。
她有些难过地拧了拧眉,立刻,便有一只温柔的手覆上她的额角,沿着眉骨轻缓地探着,使她的头痛症状稍微减轻了一些。
她的心猛然一滞,身子乍然绷得死紧,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的唇,便代替了指尖,轻轻落在她的黛眉上,眼睛上,瞬间转移到她的脸颊,轻
轻摩擦着。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灼热的呼吸撩拨着,似乎在诉着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些温柔的呼唤。
涵霜微微苦笑,是他又如何,他心中,不仅仅只有她。而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及不上那个女子,她知道。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不管醒着,还是睡着,其实没多大差别,都是黑暗的世界罢了。
韩焉看到涵霜睁开了眼睛,他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归了原位,心头涌上了一阵狂喜。可是,他却如同失语般,瞬间,不知什么了。
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唇角勾着笑意,眸光却复杂至极。
涵霜并不知他在看着她,她推了推他的怀抱,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别动!”韩焉沉声道,微微苦笑。
她一动,他的手臀就麻木的厉害,抱了她五五夜,肩膀,手臂,腿脚早已麻木了,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
静坐了片刻,才感觉找回了知觉,他将她缓缓放在床榻上,为她盖上厚厚的锦被。
一脱离他的怀抱,涵霜便感觉到全身冷的厉害。难道是她一觉睡到了冬?怎地这般冷,床前,似乎还放着火盆。
“我昏睡了多久?”她淡淡问道,语气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情绪。
“七七夜!”韩焉坐在床畔,柔声答道。
那应当还是在秋日,可是为何她感觉到如茨冷。
似乎是察觉到涵霜的疑惑,韩焉伸手为涵霜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是不是感觉到冷?”
涵霜颦眉道:“是,何以如此?”难不成是因为祛毒。
“是你为她祛毒落下的病!”韩焉心疼地道。
“哦!”涵霜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话。果然如此,自此后,就连夏日,她也要裹着厚厚的棉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