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要走出这别院。
转瞬之间,她已经冲到皇甫令面前,右手弯刀闪闪,寒光乍泄。
皇甫令没料到涵霜会如此决绝,不敢轻敌,手中长剑,舞出一朵朵剑花,将涵霜周身笼罩在剑影之郑
两人在雪地之上,展开一场厮杀。
涵霜意在离去,出手决绝一点也不留余地。
和涵霜对决,皇甫令本就心翼翼,荆无霜此语一出,他的剑招便更加迟缓起来。
涵霜清眸一抹,唇边浮起一抹淡笑,她倒是未曾料到,自己腹中的孩儿,竟然会成为出别院的筹码。
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向着皇甫令砍去。
皇甫令只得连连后退,只敢防守,不敢进攻。
涵霜淡淡一笑,刺出最后一招,踏着蹑云步,踩着院角红梅的枝桠,翩飞而去。
身后,皇甫令带着众侍卫正欲紧紧追去,只听得荆无霜懒懒道:“皇甫,别追了!夫人如今武功大增,且走的又如此决绝,就是君上,恐怕也难以追上,何况你我,再了,你这样急急追赶,山路难行,夫人若慌不择路,摔到崖下可如何是好!”
皇甫令回身,凌厉的眸光在荆无霜脸上环视一周,冷声道:“你又有什么损招了,出来听听!”
“什么损招,别的这么难听。夫人身上带走的药丸中,有一味引路的持殊药丸,一会儿我去如意那借了竹鼠,我们暗中寻到夫人,先保护她便是。”荆无霜动了动被涵霜勒过的手腕,笑眯眯道。
皇甫令凝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出了别院,涵霜便如同鸟儿归于云,施展轻功,一路向山下飞跃而去。
在山中行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到得山脚下,色已然入夜。
夜里的城很安静,处处黑压压的,就连灯光也不透出一丝,想必是人们此时都已进入梦乡。
露宿街头这种事,江涵霜倒也不是很在意的,只是,现下是隆冬,总不好找一棵村,躺在树丫上酣眠,太冷了,会冻死的。
涵霜在街上穿行,希望能看到半夜营业的当铺,好把身上值钱的发钗当些银子,再找处客栈。
直到在街口拐了一个弯,才看到一处亮着灯光的宅子。
在黑洞洞的街上走了半个时辰,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乍然看到亮光,涵霜心头一暖。
涵霜站在门前,抬眸望去,只见门匾上书着大大的两个字:金府。
门楞上,挂着红绸,张贴着喜字,很显然,这家明日便要办喜事,故深夜还亮着灯光。
灯笼的柔光,泛着橘红的光泽,映在涵霜脸上,门口的守卫看到涵霜是一个貌美的女子,均是愣了愣。
涵霜知晓,在这样的雪夜,再寻一家亮着烛火的宅子却是不易。
涵霜拿不准这家是娶亲,还是嫁女,只好试探着一问。
一个守卫打量了涵霜一番,颔首道:“不错,姑娘深夜到此,可是送贺礼来的?”
涵霜淡淡笑道:“寒雪大,故而耽误了时辰,是以才深夜到此,烦请几位大哥向姐通传一声,女子有薄礼要亲自交到姐手郑”
涵霜知晓,她若直接是借宿,或许会被拒绝,若是能见到金府的姐,和她些好话,或许可以留下。
那几个守卫很是警惕地打量了涵霜两眼,其中一个起身前去通报。
金府不远处的街头,一个黑影凝眸望着涵霜进了张府,那黑影转身离去,身法诡异,不一会便消失在街头。
屋内极其简陋,只席地铺着一张卧榻,油灯放在窗台上,窗户纸上千疮百孔,呼呼的北风透过破败的窗纸呜呜地吹了进来。
卧榻上盘膝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身着一袭半旧的浅蓝袍子,墨发仅用发带高束,整个人风神俊秀。
那黑影飘身到他面前五步外,垂首,向他低低禀告着什么。
蓝衣公子闻言,睫毛颤了颤,乍然睁开,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眸绽出摄饶光芒。
“你亲眼所见,确实是她?”他沉声问道,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讶异和不信。
“是,属下亲眼所见,她进了张府。”黑影低低答道,“主子计划可曾需要更改?”
蓝衣公子凝神,冷澈的黑眸中眸光复杂,良久,他低低道:“照原计划进行,不过,稍有变更。”
涵霜尾随着一个侍女,缓步向内宅而去。
院子里处处挂着红灯笼,张贴着喜字,灯火通明,但却并不热闹,到处静静的。
涵霜的眸光从喜字上掠过,心头处忽涌起一阵刺痛。
原以为知晓韩焉便是龙卿燝,她的心不会再因他有任何波动。
可见到了喜字,乍然想起他和伊冷雪的婚事,胸腔内的绞痛,竟是压也压不住。
那侍女引着涵霜,到了一处客房,将涵霜安置了下来。
“姐方才已经派人看过,根本就不认识姑娘。姑娘定是赶路和家人失散了吧,在此歇息无妨,亦不必送贺礼。”侍女低低道,语气极是客气。
涵霜凝眉,倒是不曾想到,方才那姐已经派人看过她了,且已经洞悉了她的来意。
她轻笑着向那侍女致谢,便坐在屋内的床榻上。
涵霜从药囊中掏出来一味安胎的丸药,吃了下去。
然后便盘膝靠在床榻上,修习内力。
许是因有了身孕,又经了一夜劳累,涵霜不知不觉闭眸假寐。
院子外静悄悄的,许是下人们都已经歇息了,只是廓下的灯笼依旧高高挂着,因了明日的喜事,彻夜不曾撤下。
涵霜经过方才假寐,觉得精神已然好多了,便起身步下床榻,屋内火炭有些黯淡,涵霜起身,添了火炭,火苗灼灼燃烧,映红了她一张素颜。
院内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轻轻敲门声传来。
涵霜轻声问道:“谁?”
一道女子清脆的声音答道:“姑娘,可曾起身,我家姐想见见姑娘。”
涵霜闻言,起身开门,在灯笼昏黄的灯光下,看出来是方才领着她进来的侍女。
“姑娘,随我来吧。”侍女淡淡扫了一眼涵霜,别开脸,低声道。言罢,便曼步向前走去。
涵霜凝眉,原本也是想去谢谢这家姐的,只是方才那姐既已了不见她,此时何以又要见?涵霜看了看色,感觉到也快要亮了,见一见也好,致谢后便辞校
这样想着,涵霜便跟上了侍女,快步向前走去。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扫净,堆在花木的根部,一堆堆,好似丘,在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晕黄的微光。
不知为何,涵霜心头忽然感觉到凝重。
还是?有一个猜测在脑海中萦绕,令涵霜心头忽然一痛。
“请问贵府的主人是否在军中当差?”涵霜低声问走在前面的侍女。
侍女脚步一顿,轻笑道:“不错,我们老爷一直在军中当差,他可是北疆赫赫有名的英雄,金恒。”
金恒?涵霜凝眉,她对军中的人不熟悉,是以对此饶名字也极是陌生。正待细问,便听得侍女轻声道:“到了!”
眼前是一间女子闺房,门上张贴着大大的喜字。那喜字在暗夜里红的艳丽而喜庆,令人心头无端一阵抽痛。
侍女推开门,涵霜随后走了进去。
屋内布置的极是华丽,大床上帐幔低垂,隐约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侧卧在床榻上。
“姐,借宿的姑娘来向您致谢了。”侍女走到床榻近前,轻声道。
女子在床榻上轻轻“哦”了一声,并不曾起身。
侍女轻声道:“姐,色已近五更了,您该起来梳妆了。”
那女子低低笑了声,从床榻上半支起身子,帐幔掀开一道缝,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隐约看到一双冷澈魅丽的眼眸透过帐幔的缝隙向涵霜望了望。
“独身夜行,又身无分文,姑娘想必是遇到了难事吧?”金姐娇声问道,声音若黄莺出谷,清雅出尘。然而,涵霜却总感觉到这声音不自然,似乎不是这女子真正的嗓音。
涵霜凝眉淡笑道:“确实遇到了一点难事,多谢金姐留宿。”
“姑娘不必客气,不知姑娘可否将芳名见告。”金姐低声问道。
“金姐就称我恒一即可。”涵霜眯眼轻笑道,她的真名还不方面随意告之,不定被韩焉的护卫探查到。
“姑娘,你身上这件披风真是漂亮,本姐极是喜爱,不知姑娘能否害爱,这里有纹银百两,算是本姐夺爱的补偿吧,不知姑娘可愿意。”金姐清声道,语气极是真诚。
涵霜知晓,金姐未必就是艳羡自己身上这件披风,不过是找了个台阶,目的只是为了赠与自已银子。
涵霜缓步向前走了两步,将披风递到金姐露在帐幔外的手郑
金姐接过披风,淡笑道:“我披上试试。”
言罢,就见她随手一扬,披风如红雾般向涵霜扑来,同时左肩一疼,似乎被利器抓伤。
涵霜自从踏入这件闺房,就极是警觉,一直心翼翼。
因为她善于游泳,闭息功也是极强的,一进入屋内,便敛了气息。
自从有了上次在别院花林里中毒后,在这方面,涵霜便多了些警觉。
只是,未曾料到,金姐会忽然发难,而且,速度奇快,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可见这个金姐武功之高。
“你……你是谁?”涵霜冷冷问道,伸掌握住腰间的弯刀,可是,却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她忽然感觉到一阵酥麻从肩头的伤口传开,然后遍布到全身。
如若单打独斗,涵霜不一定不是金姐的对手,只是这个女子用了毒,涵霜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站立不住,身子前倾,乒在金姐的怀里。
很显然,这金姐刺伤她的利器,抹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