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霜被囚在一处院落里,这院落位于皇宫的何处,涵霜并不清楚。
华容已经解开了涵霜的穴道,不过,却给她服用了软筋散,别运功,就连走路,都觉得浑身软绵绵的。
涵霜只能坐在院内,遥望着那高高的院墙,往日一跃便能过去的宫墙,此时看上去竟高的不可思议。院门外,肃立着宫里的禁卫军,挺拔的身影,望过去,俨然就是一道道坚固的防卫。
今年,绯城的冬来的比往年早,眼看着快如腊月了,气候是一比一冷了起来。
总是阴沉沉的没个放晴的时候,空中大片的惨淡阴云,那样沉沉地压在人们头顶,叫人心中生出一种逼仄。
气如此,人心亦是如此。而派来伺候涵霜的那些宫女,大约也是得了华容的命令,无人敢话,都心翼翼。
这些宫女中还有华容的侍女雅子,她身着南越宫女的服饰,温婉知礼,扮宫女很像。
她每时每刻都和涵霜形影不离,就是晚上也睡在涵霜屋内的卧榻上,倒是尽职尽责的很。
涵霜见识了沉鱼和樱子这些死士对鲁黎国的忠心,对于雅子如此尽责地监视着她,也不再惊讶。
华容倒是没虐待涵霜,首先没把她丢牢里,再者也没缺她的吃喝,她的住处也生了火炉,也没挨冻,就是禁锢了她的自由。
涵霜在宫中,也没了龙卿燝的消息,也不知她和那五十万兵马对战,是胜了还是败了。
头顶上,永远只有那一方井口般的空,除此,别无其他。
但是,涵霜知晓,这样的日子只是暂时的,华容将她抓来,绝不是要平白养着她的。
夜。
屋外,风很冷,屋内,却一片暖意。
涵霜靠坐在榻上,托肋凝思。
她不解,华容到底在龙承乾身边是什么样的身份?龙承乾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不知,华容的狼子野心?还是,他已经完全被华容控制了?
竟然任由华容这个异国君王在自己皇宫里随意走动!难道要将祖宗留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吗。
可是,思来想去,涵霜始终理不出一点头绪。
更漏声遥遥传来,已经是二更了,冬日的白日本就很短,二更外面已经漆黑如墨了。
涵霜走身正打算歇息,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侍卫在门外禀告道:“雅姑娘,皇上回到!”
雅子径自站起身来,一脸的惊诧,似乎她也未曾料到,龙承乾会来这里。
房门被侍卫打开,幽冷的风灌了进来,冷意好似能钻到饶骨缝里。龙承乾披着厚重的黄色披风,出现在门口。
披风里面,是一袭明黄龙袍,在灯下亲着刺目的光芒,为龙承乾平添了几分帝王的贵气。
雅子趋步上前,跪拜在地。龙承乾淡淡了声平身,黑眸径直向涵霜望来。
“冷涵霜,你果然在这里!”龙承乾沉声道。
“皇上,我来这里三了,您竟然不知?”涵霜从榻上缓缓起身,凝声道。
烛火的微光将她眼瞳中幽绝的光华照的分明,刀子的眼神如此深邃,似乎倒映着人世间千生万世的所有星光。
龙承乾听到了涵霜话里的暗嘲,倒是丝毫不以为然,他负手在涵霜身前凝立,冷哼一声道:“来人,把她押到刑部大牢里!”
雅子闻言,凝声道:“皇上,冷姑娘身份特殊,望皇上三思!”
龙承乾脸止浮起一层阴晦,眉头微皱,良久忽冷笑道:“朕倒是忘记了,你是六弟最心爱的女人。真是好极,好极啊!”
他连续了两声好极,顿了一下,忽眯眼道,“冷涵霜,你想不想知道六弟现下的情况!”
涵霜心头顿时一滞,听龙承乾的语气,似乎龙卿燝眼下状况不太好,她竭力压抑着心底的狂跳,漫不经心地道:“皇上真是会笑话,眼下,民女和龙卿燝早已没有丝毫关系,他是生是死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龙承乾微笑道:“不管如何,你们也算夫妻一场,听听也无妨。宁放,把抚宁王的情况向冷姑娘!”
“是!”宁放躬声道。
“抚宁王的十五万兵马已被圣上派出的五十万兵马围困在黄城,抚宁王迟迟不敢应战,城破生擒抚宁王指日可待!”
宁放现下已经是龙承乾的太监总管,尖着嗓子高声道。
“是吗,那民女要恭喜皇上了。”虽然此刻她的心中已经是一团乱,脸上却兀自带着浅浅的笑意。
龙承乾瞧了一眼涵霜波澜不惊的脸色,眸间划过一丝阴沉,“好个无情的好子,这么快便移情别恋了。枉六弟这些年对你一往情深。那么,现在你喜欢的人是谁?”
她无情也好,她移情别恋也好,这关龙承乾什么事?他堂堂皇帝,眼下不去关心战事,不去忧国忧民,却在这里问她喜欢谁?这哪里像一国之君做的事情!?这真是滑稽透顶。
“民女的私事和国之大计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不劳皇上费心了。”涵霜冷冷道,心想最好是把龙承乾激怒,送她到牢里好了。
龙承乾闻言显然很生气,他指着涵霜道:“冷涵霜,你敢顶撞朕。来人,将她押到……”
话未完,忽然顿住,思索片刻,冷言道,“罢了,朕今日暂且留你一条命。”
他转身大步离去,宁放见状慌忙跟了上去。待得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内,雅子便起身关上了房门。
涵霜坐在卧榻上,一颗心烦乱地跳着。
龙卿燝真的被五十万兵围困了吗?不过,她心里还是相信龙卿燝的,他毕竟征战多年,不却应战或许只是他的计谋,并非是怕了。
“姑娘,早点歇着吧!”雅子轻声道。
涵霜淡淡瞥了她一眼,起身安寝。只是,这一夜,却睡的不太好,梦见龙卿燝一身的鲜血。
涵霜几次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升起不祥的预福
最后一次惊醒,听更鼓声,已经到了四更。
她拥被而起,虽然屋内极是暖和,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寒意一丝丝地从心头升起,那些纷繁芜杂的问题和担忧像是一团乱麻,在她脑海中冲击着,掀起一层层浪。
黑暗的室内,如影随行的雅子也醒了,她起身,如猎手一般,静静坐在那里,监视着涵霜的一举一动。
涵霜冷冷笑了笑,她眼下无法用内力,和平常人无疑,雅子竟然还如此警惕。难不成还怕她跑出去不成,就算过了她这关,恐怕也出不去这个院。
窗外的风声很大,看来明日或许会有雪,涵霜想着,正要躺下。眸光忽然一滞,只见密闭的窗子忽然被人从外打开了,一道黑影从窗外跃了进来,那速度极快,电闪般袭向雅子。
雅子反应倒也机敏,拿起身侧的宝剑,便挡住了来人凌厉的一击。同时高声呼道:“来人啊,迎…”
一句话未曾完,便被来人一抬刺中,声音顿时好似被扼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但是,雅子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和隔壁屋内的宫女。一瞬间,便听到外面有人奔了过来。
来人似乎未曾料到雅子是醒着的,竟然引来了侍卫。
他疾步奔到涵霜面前,轻声道:“跟我走!”一把拽住涵霜,便从窗子里窜了出去,揽着涵霜的腰肢,跃到了屋檐上。
借着微蒙的月光和皇宫内的灯光,涵霜看出来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仅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如寒星般犀利。那人没看涵霜,犀利的目光凝视着昭阳殿。
冷风扑面,寒意袭人。
涵霜放眼望去,只见得四处都有禁卫军涌了过来,涵霜此时方知,她所居住的院落,是一处宫苑之中的院落。而这处宫苑,竟然临着皇帝居住的昭阳殿,未料到华容竟然居住在这处宫苑。
这里,是整个皇宫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如今,她不能施展武功,要来人带她离开,恐怕很难。
就在此时,就见的昭阳殿正殿里有火苗窜起,借着风势,一下子窜了起来。一时间,禁卫军和内侍们狂呼奔走,有喊救驾的,有喊救火的,那些本来奔过来的禁卫军有的便向昭阳殿冲了过来。
这边包抄上来的禁卫军倒是尽责,依旧向他们冲了过来,看来这些人都是华容的死士。
来人将涵霜护在身后,手中利剑出鞘,和禁卫军斗在一起,招式凌厉狠辣,绝不拖泥带水。逼退了近前几个人,施展轻功,揽着涵霜,从一个座屋檐上跃到另一座屋檐上,这般跳跃,不一会便逃出了包围圈。
然而,奔出不远,前方路段上,忽然鬼魅般地冒出十个人,他们仿佛是暗夜之中的幽灵,身法灵动的匪夷所思。
又是一番苦战,兵刃磕碰撞击声与呼呼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奏成一曲勾魂的乐曲。
“想不到皇宫之内,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埋伏,倒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华容的声音从暗夜里传来。涵霜冷眼瞥去,只见他身上穿的是禁卫军的服饰,脸上却带了一张人皮面具,遮住了真实的面容。
“没料到我会突然回转吧,我早就料到,这宫里还有龙卿燝的人埋伏,可是未料到武艺竟然这么高,吧,你是谁?!”他幽幽问道。
来人并不答话,涵霜离他很近,一瞬间,察觉到他身上肌肉自然绷紧,冷冽的杀意尽现。
涵霜也很想知晓,救他的人是谁,可是,眼下状况不是揭穿他身份的时候。看眼前形势,情知今夜要安危离去,怕是很难了。
“多谢大侠相救之恩,只是,今夜如此形势,怕是很难脱身了。你先走吧!”涵霜凝声道。
来人细看当前形势,知晓今夜他是救不出她了,看来,要救她,需要另寻他法了。
他终于放开涵霜,施展轻功,脱出了包围圈。华容趋前,揽住涵霜,对禁卫军下令道:“一定要擒住他!”
“涵霜,那个人是谁?”华容转身,笑靥如花地问道。
涵霜冷声道:“我怎么知道!”
华容挑了挑眉毛,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凝视着涵霜,低笑道:“你也不知道?不过,他逃不出这皇宫的,一会儿我们就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