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时已晚。
此时的李簧,已经占领了许国原有领土的二分之一强,几个重要的产粮区,都到了李簧的手中,再加上一个多月前的秋粮大丰收,给了李簧最强有力的军粮补给。姚黑儿的铁矿也越来越兴旺,打造的兵器源源不断地补充到军队中来。
许国的百姓在许君暴虐的统治下,早已忍无可忍,此时也情愿拿出部分家当,支持李簧军进攻许国。即便是在那些还未被李簧占领的城池中,也常常发生小规模的暴乱,士卒们也常常开溜。
许国其他城池的守将,在这样的局势下,未免人心惶惶,也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再次领兵的杜辛,虽然雄心万丈,却依然被李簧逼得节节败退,最后困守在离寒城只有一百多里地的安顺府。
此时的杜辛,焦躁不安,心急如焚。他已经没有了在河阴府的从容不迫。他知道,安顺府是寒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守不住,许国将不复存在,在许国覆灭之前,龙吟做的第一件事,将会是杀了自己那个不懂人事的儿子。
虽然杜宝是个痴儿,但也是杜家唯一的一条根。
白天,李簧的军队对安顺府进行了一次强有力的攻击,鼓声隆隆,喊杀震天。安顺府东北角的城墙,险些被攻了上来。杜辛像发了疯一样,一口气砍了三四个意欲退下来的伤兵,又亲自冲上去投放滚木礌石,才勉强遏制住了局面。
李簧的军队暂时退回去之后,安顺府的太守邢献和都指挥喻施,找到杜辛,满面赔笑地道“杜将军,只因敌军连日攻城,咱们的士卒们也是极辛苦的,对于受了伤的士卒,咱们还该大度些,这样也有利于稳定军心,您说是不是?”
杜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两人的脸上犀利地划过,冷冰冰地道“二位大人,指的是我在城头杀了几个逃兵的事吗?如果我当时不杀那几个人,局面能稳定下来吗?二位大人这时候只怕已经成了叛军的阶下囚了吧?”
邢献和喻施对视一眼,脸上都尴尬起来,忙道“将军,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杜辛不屑地一摆手,道“既然不是,就请两位大人回去吧。圣上既然派我来,职责自然都在我身上。两位大人若是闲着没事做,不妨去多准备一些防守器械,也算没白吃朝廷俸禄!否则若是安顺府受不住,咱们只怕都难逃一死!”
武将的性子要急一些,喻施有些恼怒地道“杜将军,依你的意思,我和邢大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将军难道没看见,我们整日衣不解带,连睡觉都抱着刀剑?”
杜辛傲慢地扫了二人一眼,刚要说话,邢献忙打圆场,因道“杜将军,喻指挥没别的意思,今年以来,北方战事吃紧,我们预备了不少防守器械”
杜辛毫不客气地打断邢献的话,一脸嘲讽地道“那就快去拿出来啊,难怪还等着过年煮饺子吃吗?”
邢献的脸色紫涨起来,强忍了半天,才又道“只因北方战事吃紧,我们预备的防守器械,大都被征调到北方城池去了,且也没想到他们打过来的这么快,故而”
杜辛“啪”地一声,重重地将手中正在拭擦的宝剑拍在桌案上,怒气冲冲地道“依你说,难道城中没有什么防守器械了吗?依你说,叛军什么时候打过来,还要和你商量一声不成?两天之内,我就要,我不管你们想什么法子!出去吧!”
喻施又有些忍耐不住,邢献忙拉了他一把,半扯着将他拽了出来。
出了杜辛的院子,喻施恨恨地抱怨道“邢大人,你拉着我做什么?依我的性子,就与这姓杜的撕破脸,又能怎么样?他在前线节节败退,退到咱们这里来了。倒好,来耍威风来了!自打他来了,你把办公的地方让给了他,他还真以为自己就是老大了?!”
邢献捋了捋胡子,摇摇头,叹气道“唉!这个时候,吵闹有什么用?我夜观天象,木星逆行到太微垣所在天区,从东门进去,从西门出来”
喻施急躁地道“邢大人,有什么话你明说,你知道我不懂这个,比不得你们文臣!”
邢献又捋了捋胡子,沉默一会儿,方幽幽地道“我年轻的时候,跟一位星相先生学过一些皮毛,这个星相,预示着预示着”
喻施瞪大了眼,看着邢献道“预示着什么?你快说!”
邢献又沉默半日,看看四周并无一人,缓缓道“预示着国家将会灭亡啊!”
邢献缓缓说完了这句话,喻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了。
良久,喻施低声道“邢大人,依你说,我们不如”
邢献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又是一天紧张的防守战。李簧的军队,有着最昂扬的斗志。
听说,李簧下了重赏,第一个攻上城头的,赏黄金五千两,第二个赏黄金三千两,第三个赏黄金一千两。前一千名士卒,各赏白银一百两。
五千两黄金!这是这些士卒们,几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啊!他们不要命一样地往上冲。眼前那黑乎乎的城头,在他们面前,化作了一座光灿灿的金山。
杜辛的防守自然更加吃力。
他可没有李簧这样的大手笔,许国连续丢失了一多半的城池,赋税收入大幅度减少。再加上为了前些年对荆国和越国的战争,几乎已经掏空了国库,许国早已入不敷出,根本不可能拿出大笔的军费,让杜辛赏赐士卒。
所以,杜辛所能做的事,就是站在城头上,疯狂地砍那些准备退缩的士卒。士卒们的眼中,早已充满了仇恨,不是对李簧的军队,而是对他们身后的杜辛。
悄无声息之间,一张大网在杜辛的身后悄悄张开,猛然之间,将措不及防的杜辛,连人带刀一起罩住。
杜辛本能地在网中拼命挣扎,早又有两个士卒扑过来,夺过了杜辛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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