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口舌之后,阮希言最终说服清夏为自己下山大开方便之门。
下山之前,阮希言回到自己住的屋舍,从床下取出一个小匣子,仔细翻了翻。
这些,都是原主母亲阮夫人留给原主的产业,本来都是在阮老爷那里保存着,但是原主上山的时候不放心,磨着让阮老爷交出了一部分产业的文书。
那些文书,就全部被原主放在了这里。
按照记忆,这些产业里盈利最高的,应属那个叫“品墨轩”的铺子。
品墨轩走的是高端路子,主要经营的是达官贵人们的墙设,说白了就是帮达官贵人们设计一面高大山的墙,用来显示品味的。
本来下山应该先去阮家,但是阮希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感觉还是先去阮夫人留下的产业问问具体情况更为妥当。
毕竟这些铺子里都是阮夫人从母族陪嫁过来的人,对她这个小姐自然是忠心不二,比在那个已经陌生了的阮家更能施展开手脚。
加之品墨轩经营的东西恰好和阮希言在现代的专业是对口的,所以她决定下山先去品墨轩。
事实上证明,林妹妹哪怕一天跑个十来圈,林妹妹还是林妹妹。
顶着这柔弱的身躯,阮希言抵达山脚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给个塌倒头便能睡的那种。
好在山下有马车可以雇佣,阮希言雇了一辆马车,朝品墨轩赶去。
“这位小姐,品墨轩到了。”车夫停好了马车,贴心地帮阮希言掀开了车帘。
从衣袖里摸出事先说好价钱的二十铜板,递给了车夫,阮希言抬眸打量品墨轩,顿时一怔。
这里,是品墨轩?
如果不是“品墨轩”那三个字如假包换,阮希言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当初门庭若市的品墨轩,怎生如此清冷?
那铺子里就一老一小忙碌着,而这铺子外竟然就她一个人站着!
“这位小姐,可是要来我们品墨轩买东西?如果您愿意买,给您打个对折!”
见阮希言呆愣愣地站在门外,品墨轩里那个小的忽然出来,殷勤笑着揽客。
闻言,阮希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品墨轩走的可是高端路子,这条路子如果想走好,必须要端着架子,保持高姿态,达官贵人们才会觉得铺子设计的东西抬高身价,才愿意来买。
现在说品墨轩要打个对折?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怎么就狼狈到了这样的地步?
深吸一口气,阮希言迈步走进了品墨轩。
“爹!来客人了!”那个小的兴冲冲地嚷了一声。
那个老的正在弯腰收拾东西,一听这话,连忙满脸堆笑的抬脸,却在瞧见阮希言的瞬间变了脸色。
“小姐?!小姐是你吗?”丢下手里的东西,那老人连忙直起身迈步到阮希言面前,语气激动又忐忑。
细细瞧了这老人一眼,阮希言也震惊了。
这不是品墨轩最得力的大掌柜姚掌柜吗?印象之中的他如今应该才过而立之年,怎么沧桑成了这副模样?
“姚掌柜,这是……”环视了周围一圈,阮希言语气有些犹疑。
“真的是小姐!”姚掌柜激动地热泪盈眶:“小姐您没事就好,老奴还在想着,要是小姐您还没被接下山来,就同何小宛那个蛇蝎女人拼命!”
“何小宛?”搜刮了一圈记忆,都没有丝毫关于“何小宛”的存在,阮希言困惑道:“此人是谁?我未被接下山与她有何干系?”
姚掌柜微微一愣:“小姐,您还不知道阮家发生了什么事?”
从姚掌柜的语气之中,阮希言察觉到阮家大抵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蹙眉道:“正是因为无人来接,我才下山来看看情况,直接来了品墨轩。”
“原来如此……”姚掌柜平复了激荡的心情,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何小宛就是当年阮府的何姨娘。她如今生了儿子,从妾室被抬成了平妻,拿着老爷手里那些夫人留下的产业作威作福。”
所以说,阮老爷这是有了妻儿就不要闺女了?
记忆里阮老爷简直对原主这个女儿宠上了天,但是没有想到,经年之后,还是逃不过渣爹之路。
瞧着阮希言的神色,姚掌柜猜测到阮希言想到了什么,不由解释道:“小姐,这件事,还真的不能怪老爷。因为老爷他……他记不起您了。”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阮希言忍不住问道:“记不起我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阮老爷要接阮小姐的那一天,正巧是何姨娘临盆的日子。
一边是孕妇,一边是修行圆满需要归家的女儿,阮老爷内心天人交战,最终等到何姨娘生下孩子的瞬间,来不及询问性别,阮老爷拔腿就朝外跑。
他的发妻拼死为他生下的囡囡,心思最为敏感,现在已经耽误了好几个时辰,还不知道囡囡心里要怎么灌醋,他必须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阮老爷太过心急,车夫赶路飞快,路上马车不知怎么断了中轴,阮老爷就这样摔了出去,撞到了脑袋。
虽然及时被人救了回去,但是阮老爷却伤了脑子,只记得自己有个发妻死于难产,却把之后的事情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后来何姨娘枕头风一吹,被抬为平妻之后严格约束内宅,加上阮老爷又蜗居在府里养伤,就这样丝毫记不起关于阮希言的任何事情了。
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听完姚掌柜的话,阮希言在心中暗自叹息。
就是因为这样的巧合,真正的阮小姐已经香消玉陨了。
见阮希言神色一片平静,姚掌柜想起自家这位嫡小姐心思惯是敏感,听到这样的事情还不知要作何感想,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安慰一二。
但是阮希言却开口问道:“品墨斋的生意怎么会落魄至此等模样?”
嘎?
话题转的太快,姚掌柜正要出口的话差点没秃噜出来,他连忙转个弯:
“说起来惭愧,品墨轩和夫人名下的不少产业是一体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负责设计的先生。”
“那些先生基本都在研设斋,但是设计都会以品墨轩为先。而好巧不巧这产业文书被何小宛拿捏,由此控制住了那些先生,也拿捏住了品墨轩的命脉。”
说着说着,姚掌柜便满脸惭愧:
“是老奴无能,找不来合适的研设先生,品墨轩这才……”
“我知道了。”听完所有,阮希言深深无奈。
她未来要下山要接手的,还真是个烂摊子。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从清远观脱离出来,才能来一一解决这些问题。
正当阮希言打算叮嘱姚掌柜两句然后离开时,方才那个拉她进来的小伙计忽然慌里慌张跑了进来:
“爹,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