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瞧了身边呆若木鸡的姚定和一眼,池晏有些坏心地笑问道:
“姚家三郎,以你之见,这改的屏风看起来如何?”
姚定和抖了抖脸。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他一个老实人,学不会睁眼说瞎话怎么办?
所幸池晏身后还有惯会吹彩虹屁的三位,嘤嘤嘤连忙扑上去,爱不释手的抚着那难以入眼的屏风道:
“怎么能这么好看!简直是……绝无仅有!”
姚定和:“???”这样的东西竟然有人夸好看?是他眼瘸了不成?
少爷甲轻咳了一声,似乎对于自己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说瞎话不是很好意思:
“舜卿的技艺,果然又提升了不少。”
公子丙连忙接上了话:“此话不假,这屏风在舜卿手中焕然一新。”
三人成虎,姚定和的脸色完全变了。是他的品味变差了,还是眼睛有问题了?为何与众人的品味格格不入?
他要回家看眼部大夫!嘤。
知道姚定和素来比较呆,池晏生怕再逗下去会使得他怀疑人生,连忙截住了话头:
“姚三郎,本世子寻你祖母有事,你随本世子一起去。”
身为池国公世子,别人尊池晏一声小国公,但是如果池晏自称世子,必然是要做着调的事了。
姚定和是姚家三房的嫡子,姚三夫人生他前忽闻姚三爷出去接货却意外坠河的消息,悲极动胎气,生下一个儿子。
或许是因为产前情绪波动太大,又或许是其他缘故,姚定和自从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呆了不少,成年之后好些,却也算不得聪明。
听见池晏这话,姚定和怔了一怔,旋即点头应了一声,于是转身便带着池晏回姚家。
可怜姚定和不吩咐,一众姚家下人也不敢私自做主移走屏风,只能等在池国公府前任由众人看猴般指指点点。
姚老夫人从皇宫回到姚府的时候,池晏已经在府邸上等候着了。
一听池小国公来访,姚老夫人被当今圣上伤的哇凉哇凉的心忽然一定。
隐隐觉得,这一次姚家,未必是要吃哑巴亏。
活了一大把年纪,当然不会只看表面的那些东西,池小国公纨绔名声无人可匹,但是在姚老夫人看来,池晏做事,其实是稳妥的。
此人虽然名声纨绔,但是在京城横着走的这十年,从不欺男霸女,也不贪污受贿,想弹劾他都找不到什么实质性案例。
要真说最近有什么闹的大事,大概也就是池晏把皇后的娘家侄子当街痛扁成猪头。
但是池晏打人的时候,是纠集了太子太傅的儿子,锦麟卫头头的儿子,御史中丞的儿子一起上的!
结果皇后闹到永嘉帝那里要求评理的时候,四家群起而攻之,这四家位高权重,聚堆之后天王老子也顶不住啊。
不仅挖出池晏揍人是因为皇后那位娘家侄子调戏民女,最后还连累皇后娘娘都被盛怒的永嘉帝关了一月禁闭。
此事虽然为京城众人津津乐道,但是姚老夫人觉得,此事做的对极了。
唯一的不好便是得罪了皇后,但是对于池晏来说,不得罪皇后能当饭吃吗?很显然,是不能的。
更何况,池国公府的嫡小姐入宫做了贵妃,池晏若是太敬重皇后,不就是变着法给自己嫡亲姐姐添堵吗?
想清了这些,姚老夫人的笑容就真切了很多。
“不知池小国公来访,老身有失远迎。”
池晏起身虚虚迎了一把:“姚老夫人客气。”
一番寒暄之后,还是池晏先开了口:
“想必老夫人已经知道,姚家给皇后设计的那八立对圆屏风,已经被本世子亲自加以完善和修改。”
听见池晏的话,姚老夫人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八成是她年纪大了,跟不上社会了,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这么不要脸的么?
什么完善和修改,那真的不是故意破坏?
在姚老夫人发愣期间,池晏低声说了句什么,顿时让姚老夫人变了脸色。
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拐杖上的狮子头,姚老夫人斟酌再三,最终应了一声好。
等到永嘉帝从池贵妃寝宫出来的时候,恰如池贵妃所希望的那样,池晏已经将该做的后续事情都摆平了。
是以夏公公小心翼翼跑来传旨的时候,池晏心情格外淡定。
一路走至乾清宫,池晏入内给永嘉帝行了礼,故作一脸茫然。
“舜卿,你可知错?”瞧着一旁皇后的脸色着实委屈,永嘉帝清咳一声问道。
池晏神色好像忽然之间恍然大悟:“皇上,臣弟知错,不该打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可是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皇后的脸顿时拉成了便秘脸。
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让她想起了一个月的禁闭!
“朕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故意毁坏你皇嫂屏风的事!”永嘉帝或许也觉得尴尬,声音厉了一些。
池贵妃就坐在永嘉帝不远处,见状故作气息不匀地咳嗽了一声。
永嘉帝立刻换了神色,一脸关切地嘘寒问暖道:“洛儿,可是有哪里不适?”
池贵妃柔柔地瞧了永嘉帝一眼,语气平和又略带娇嗔:
“洛儿无事,谢陛下关心。大抵是姐弟连心,瞧见阿宴处于这样的位置,略觉不适吧。”
皇后恨恨地拧了池洛一眼。瞧她那狐媚的样子!
因着一句姐弟连心,永嘉帝不得不对池晏也和颜悦色起来:“舜卿,你说说,你皇嫂那被你故意毁坏的八立对圆屏风,怎么办吧?”
池晏连忙叫冤:“皇上,臣弟真的是好心修改,毫无毁坏之心!皇上若是不信,臣弟可以赌咒!”
闻言,池贵妃瞪了池晏,这个小崽子,赌咒这东西能随便说出口吗?
或许是池晏的话说的够狠,永嘉帝想起池晏那名满京城的品味,不由无语。
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还没点那什么数吗?非要好心办坏事。
池晏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低声道:“有人说臣弟改的并不好,臣弟便去姚家问了问能否再修,结果姚家人说已经没办法修了。”
“要不,皇嫂再请姚家人做一个屏风?这个屏风臣弟自己买下?”说到这里,池晏觑了皇后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臣弟没有官职也没有,手下也没什么产业,手头就那么点钱,还要买酒去风流,皇嫂手下留情些?要个几十两就差不多了吧?”
听得这话,皇后差点没仪态尽失挠池晏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