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
“姚老夫人,冒昧叨扰。”池晏扶起欲给自己行礼的姚老夫人,沉声道:“此次前来,是为了阮大小姐向姚家借一样东西。”
姚老夫人起身后坐回上首,听见池晏说的话,不由一阵困惑:“阮大小姐?好像未曾听说京中有哪位显贵名阮。”
“是豫州阮家的大小姐,阮希言。”池晏解释道。
阮希言三个字唤醒了姚老夫人尘封的回忆,她沉默了片刻,慢声询问道:“阮大小姐,是我的外孙女吧。”
见姚老夫人回想起来,池晏淡淡一笑:“正是。阮大小姐的品墨轩在豫州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姚家的帮助。”
“已经十七年了。盈盈去世那年,姚家举家搬迁至京城,如今想来,我那外孙女,我竟是一面都未曾得见。”想起唯一的女儿姚盈,姚老夫人忍不住长叹一声。
或许是姚老夫人有些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了池晏,池晏低声询问道:“既然想念,老夫人为何不回豫州看一看?”
“说的容易。”姚老夫人摇了摇头:“可若我离开几日,如今的姚家只会乱了套。”
池晏默然。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错。
如今的姚家,其实情况也算不得很好。
虽然有皇商和设计世家的名号,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真正了解姚家的人都知道,姚家的衰败已经不可避免了。
姚老夫人共有三子一女,唯一嫡女姚盈在十七年前便因为难产去世,而长子和次子,也在搬迁至京城之后,因为各种原因去世了。
长子和长媳只有一女,此女倒是能干,但终究是要出嫁,倒是次子和次媳生下一个儿子,名为姚子期。
但是姚子期自小顽劣,不愿意学习家传的设计手艺,反而跑到其他州县学了武艺。
所以姚家如今,只剩下了姚老夫人的第三子,姚三郎支撑,偏偏这位姚三郎,又是个读书读呆了的木头疙瘩。
如此一算,姚家能支撑到现在,多亏了有姚老夫人在。
如果姚老夫人一旦去世,整个姚家就要树倒猢狲散。
见池晏不说话,姚老夫人倒是挥散了情绪,乐呵呵地笑了:“如此说来,希言那丫头在豫州也做着设计?”
“嗯,情况有些复杂,还容我细细给老夫人说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朝姚家正厅里一坐,池晏反而有了几分舒心的感觉,所以倒是不介意慢慢谈。
吩咐婢女呈上茶水,姚老夫人点头:“多谢池小国公不嫌弃。”
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盏之后,池晏便将自己去豫州的事情,以及阮希言那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姚家虽然和自己因皇后的屏风而短暂合作过,但是池晏身上背负的是整个池国公府,他并没有完全说透,对于自己的目的行为有所遮掩。
姚老夫人活成精,自然是清楚,并没有点透,反而挑自己感兴趣的地方问了起来:
“所以说,希言那丫头,设计做的很不错?是池小国公觉得不错,还是大众看起来都不错?”
如果只是单池小国公觉得不错的话……
咳咳咳,那怕是连拯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知道姚老夫人问话的意思,池晏不由有些无奈,但还是尽心回复道:“是大众觉得不错,毕竟是魏公公亲自选择的。”
听见肯定的回答,姚老夫人握紧了拐杖。
良久之后,她慢声道:“多谢池小国公。池小国公要带走的,估计此刻正在后院,那便带走吧。”
希言这个嫡亲的外孙女,她未曾见过,但是从血缘上讲,既然有困难,帮一把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姚老夫人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开眼,将姚家繁盛延续的最后一丝希望,落在了希言身上。
见姚老夫人同意,池晏礼貌告辞之后,直接去了后院,带走了他要带走的。
如此,一切便已经准备就绪。
交代了桦铎一番,池晏打算明日一大早就启程前往豫州。
倒是桦铎苦着一张脸:
“主子,明明上一次是属下陪您去的豫州!属下更熟悉豫州啊,为什么这一次主子要带寡琰那个家伙走!那个家伙没我可以的啊!”
因为上一次本世子“伸张正义”揍你的矬模样被阮大小姐尽收眼底,怕是你一出现在阮大小姐面前,就会唤起阮大小姐某些不大美好的回忆。
当然,这个理由池晏不可能说出去,他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沉静地回复道:
“上一次是寡琰阻拦了我身边那几个人,如果再用寡琰,会引起怀疑,所以还是你去最合适。”
桦铎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主子不带他而带寡琰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他去挡一挡和主子一起横行霸道的那几位纨绔子弟!
尤其是锦鳞卫头头的那个儿子,娘娘腔就算了,嘤嘤嘤起来吓死人!
这样想着,桦铎在寡琰临行之前,拉住寡琰取经:“兄得,上一次你是怎么阻拦主子的那几个狐朋狗……啊,不,是志同道合的世家公子的?”
寡琰面无表情地瞥了桦铎一眼,一板一眼地回复道:“主子不允许入内,谁人硬闯,一拳打飞了便是。”
桦铎:“……”
那几位纨绔子弟的身份比之主子差不了多少,就这样打飞?
我信你个鬼哦!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无论桦铎怎么想,翌日天刚蒙蒙亮,池晏便带着他该带的东西前往豫州去了。
这一途赶路虽然疲惫,但是池晏的内心却分外的放松。
不必管京城那些喧嚣,也不必假惺惺的伪装,甚至他即将达到的豫州,也是一个他可以完全做自己的地方。
有了盼头,这一路走的就让人感觉分外漫长。
终于,在阮希言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的时候,池晏终于再次到了豫州。
安顿好行头之后,池晏便去品墨轩寻了阮希言:“阮大小姐,在下允诺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是么?我能否见一见?”见到池晏人的那一刻,阮希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无论池晏在京城名声多么不靠谱,但做事倒是稳妥。
“正在下如今的宅子里,请随在下一同。”
听见这话,阮希言有一些发愣。
有钱人果然不一样,只不过第二次来趟豫州,竟然还盘了个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