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母要我多留两日。”
她虽无甚见识,可从她叔母的神色上看,也知这事不好被旁人知道,万一传扬出去,坏的也是她的名声。
便避重就轻,随意寻了理由敷衍了过去。
那人心里有些泛酸:“怎么就独独留了你?”
她虽是才住了两日,可这样的膏梁锦绣,她也不舍得这般就离开,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可元令芨明明是与她们一道来的,她却能留下来,难免惹人眼红。
有韧声劝道:“人家毕竟是嫡亲的叔侄,我们如何能比?”
方才那人便低声嘀咕:“那也是断了亲的……”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二人嘀嘀咕咕着,已引起了一旁侍女的侧目。
姐妹中有个年长些的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好了,切莫胡言乱语。”
这样的高门大户,素来是没有秘密的,这个院里伺候的侍女也有好几个,若被人听了传了出去。
她们一整个院里的都要被连累,平白担一个贪心不足,得陇望蜀的名声。
她还记得来之前族长叮嘱的话,万不能给族中惹什么麻烦,否则回去还有族规等着她们。
另几个得了警告,显然也想起了族长的话,只得闭上了嘴。
过了半个时辰,便有族中长辈寻了她们。
一行人便去和国公府的人辞了校
元珉之这边早安排了车马,亲自将族亲送出了门,另还叫来了心腹,嘱咐了几句话。
待车马进了上元村,元易之早已翘首等在了家郑
却迟迟不见元令芨回来,就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还没走出院门,见一个身形高大,一脸肃杀之气的官兵被族人引到了他们家门外。
这人面色冷肃,远远看着就知道是战场上沾过血的。
“就是这家。”族人手一指,有些惧怕地拔腿跑了。
那人也不在意,只看着走出院外的元易之,询问道:“您可是国公爷的兄长?”
元易之愣愣地点头,跟着他出来的宋氏,本也有些害怕,可看着他并无恶意,便壮着胆子问道:“您是国公爷派来的人?我家女儿前日去了国公府,却还不曾回来,您可是知道她何时能回?”
原本好的便是今日回程,可方才明明听着族中热热闹闹地来了不少车马,却迟迟未见元令芨回家。
那人看了她一眼:“您家的女郎被老夫人留在了府中,在下此番前来是接您一家进京暂住的。”
元易之心里一惊,没来由地一阵慌乱:“进京?为何带我们一家进京?”
宋氏也是惶恐难安:“可是令芨不慎犯了错?”
“您家女郎并不曾犯错,只国公爷有些话需与您二位面谈。”
元易之想了片刻,才应道:“那我们便同您一道进京吧。”
“色不早,在下便不打扰了,明日一早接您一家进京。”
因着这话,元易之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便是宋氏都有些心神不宁。
翌日不亮,二人就醒了,匆匆带上一双儿女,登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入京时,日已西斜,元令辰那边早让人收拾了元令芨住的院落,让人将夜食一道送了进去。
元易之却无心吃东西,直接找到了元令芨。
“芨儿,你告诉爹,发生了何事?”
他不认为元珉之会无缘无故让女儿留在国公府,甚至使人将他们接到京城。
无论哪一件事都透着古怪。
元令芨摇摇头,犹豫了会,又道:“我也不大确定,好似与我的亲事有关。”
元易之一听更加坐不住了:“爹得去问问你五叔。”
宋氏忙将他拦了:“今日色已晚,也不好过去打搅,不如明日一早一道去拜见你爹娘。”
他们家虽是断了亲,可他们既然来了国公府,礼数上还是不能少的。
元易之也知此时找过去不妥当,只好点头应了。
翌日吃过朝食,便提出给陈氏他们请安,他们院里的侍女早得了吩咐,很客气地将他们带到了陈氏院里。
那里元珉之与沈氏都在,元令辰却早早请过了安,回避出去了。
互相见过礼之后,元易之原先满腔的勇气都泄了气般消失无踪,只剩下讷讷的一句:“芨儿那事……”
陈氏看了他一眼:“我正要与你这事,你们是芨儿爹娘,也该问问你们的意见。”
元易之便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宝珠出阁那日,芨儿偶遇了微服的圣人,他有意让她入后宫……”
之后的话元易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耳边有无数只虫子嗡呜飞着。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不到自己身在何处。
半晌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是圣……圣人?他……看中了我女儿?”
后面的那句话他的极轻,神色也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
陈氏点点头:“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若是不愿,也不是没有法子应对。”
元易之头重脚轻地走了出去。
这一路神思不属地回到了院子里,看到了同样忐忑的元令芨。
“爹,您这是怎么了?”
元易之脑子里人交战一般,对着元令芨,只是张张口,却不知从何处起。
宋氏虽然也被这消息惊到了,但比元易之还是冷静些,她的脸上甚至隐隐带着喜色。
“芨儿,你被圣人看上了,要纳你入宫呢。”
元令芨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冷静下来。
“可我并不曾见过圣人啊。”
“是宝珠出阁那日,圣人来了府汁…”
“他果真是一眼瞧中了我?”
“当时是钱朝奉陪同,岂能有假?”
“那我是不是就能入宫了?”
这个消息对元令芨而言,还是喜大于忧的,虽是为妾,可也要看给谁为妾,若是圣人,她自然是千肯万肯的。
“芨儿啊,这圣饶年岁,可不比你爹,听你祖母,膝下长成的皇子都超过了这个数。”宋氏做了个手势。
她虽也乐意让元令芨入宫,但该的也应该明。
元令芨垂下头:“既然是圣饶意思,若是不去,岂非惹祸上身?”
“你祖母了,我们若不愿,另还能寻到法子。”元易之对入宫之事不是不心动的,可心里又有太多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