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般,你手的,定是一罐好茶。”
何灵音话音还未落下,朱清婉已打开了盒子,里头赫然是一个茶罐,面还有一片祥云的暗纹,祥云的方刻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云雾。
“这莫非是长在云梦山的云雾茶?”何灵音神情有些激动,顾不得矜持,往朱清婉身边挪了挪。
朱清婉还有些茫然:“我也不知,是我娘给我的。”
“听闻真正的云雾茶一罐便要价千金,每岁能得的也不多,都需拍卖才能得的。”
她们并不知道,云梦山真正的云雾茶是从不外售的,每岁也就那几两,万金都不换。
这几年,有一半都落了元令辰的肚子。
她自然清楚,朱清婉手中的不会是真正的云雾茶。
可那个罐子的暗纹,却不似作假,她便猜这也是云梦山的茶,却不是母株的。
“令辰妹妹,你看看?”
朱清婉与何灵音看了许久也无法辨别真假,便将茶罐递给了元令辰。
她伸手接了过来,细看了看,对她们点点头。
朱清婉更觉奇怪:“我娘她从何处得的这罐茶?”她的语气有点像自言自语,面尽是不解之色。
元令辰与何灵音对视一眼,眼底俱都闪过凝重之色。
此时马车已到了韩家别院外面,前面已排满了各式的车马,元家的马车落在后面,丝毫不起眼。
直到下了马车,才见到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们都知道,这些世族女郎自视甚高,未必看得起他们,不过她们也有自己的骄傲,擦肩而过时,顶多也就将她们无视了,并无人出言嘲讽她们。
有几个友善些的,还会对她们轻轻点头。
进门时,朱清婉将手中的茶罐给了在门外迎客的人,那人笑着接了,笑意却不达眼底,细看的话,分明能看出几分漫不经心。
韩家的别院不小,此时园里的腊梅开得正好,林子里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各自说着话。
她们也没有特意与人套近乎,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在一处说话。
此时的不远处,历容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女郎身边,何灵音看到元令辰的目光,解释道:“与历容站一道的人,是成国公府嫡次女,知书达礼,待人亲和,人缘比历容要好不少。”
“原先在长公主庄子里竟不曾见过。”
“听闻那段时日与成国公家的老夫人去了庙中礼佛,就没有赶公主的赏花宴。”
“这么说来,此人在成国公府应当很受宠了。”
“听闻她性子极好,从未与人红过脸,国公府下下都十分喜欢她。”
“从未与人红过脸。”可她分明能在那人眼底看出几分厉芒。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历茜(qian)转过头,却只见到何灵音尚未收回的目光。
她和善地往她们这边笑了笑,看到元令辰这边,这笑意却是极细微地滞了滞,若无其事地将头转了回去,继续与历容说起了话。
“那人就是卫国公家的女郎?”
历容面色沉了沉:“此人十分不简单,你还需敬而远之。”
历茜露出一抹完美的毫无瑕疵的笑:“多谢姐姐提醒。”
“听韩家女郎说,今日茶会,他们请到了贺家三郎……”
“贺家三郎?贺卿怀?”历茜险些维持不住淡然的面色。
贺卿怀此人并非是贺氏宗子,甚至算不贺家族长的亲子,虽是嫡出,却只是族长的从子。
可他自小聪颖,少时就有才名,今岁十八,于半年前入了工部,一进去便任了从六品员外郎。
这便是世族子弟在朝堂中的便利,他们甚至无需科考,只需圣人点头就可以直接入朝为官。
而他们一旦入朝,晋升的速度也要比寒门出身的官员快很多。
历茜忍不住心生了向往,若她也能嫁入世族……是不是也能自此一步登天……
“听闻他们的茶会是在梅林的另一边……”
历茜垂下眼,掩过心头的失落。
她们不会知道,她们的对话,被系统听了个一清二楚,故而元令辰也知道了,贺卿怀要来茶会的事。
她突然想起,从前听她娘说过的与贺氏的渊源。
以及那个买通了车夫要将她娘卖入腌瓒之地的人,这个人不揪出来始终是一件心事。
正当她若有所思时,不远处独自过来了一人,是英国公嫡女舒岚。
“原来几位妹妹早已来了。”舒岚的笑与历茜的不同,她的笑是淡淡的,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像历茜的,总是给人一种违和感。
元令辰几人都对她回以淡笑:“舒姐姐来了。”
朱清婉说话更直白些:“舒姐姐可来迟了。”
舒岚无奈一笑:“我其实早已来了,可进门时却不巧,遇了贺家三郎,可算是让我见识了何为掷果盈车。”
朱清婉来了几分兴趣:“听闻贺家三郎少有才名,面容俊逸,气质绝尘,是所有世族女郎心目中,最想嫁的人物之一。”
“最想嫁的人……之一,莫非还有人与他齐名?”元令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是自然,在世族中,贺家可不算最显赫的,那陆家才真正算是世代簪缨之族,他们的宗子,才是世族女郎心目中最理想的夫郎人选,可惜那位宗子多年来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露面。”
“听闻其极善御下之道,他虽不常居府中,可整个陆家却尽在他掌握,可见其通天能力。”
“可惜是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
“相比而言,倒还是贺家三郎更平易近人些。”
舒岚与何灵音一人一句,越聊越是投机。
却不知她们一番对话尽被旁人听了去。
“腿的泥巴都不曾洗干净,都开始妄想起世族小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饶是元令辰都不曾想到,在这茶会中,会有人冒着名声有损的可能惩这般口舌之利。
此时那女郎身边的人也变了脸色:“你何苦自降身份与她们争论。”
“贺家三郎那般芝兰玉树的人物也是她们能宵想的?还有陆家宗子,便是连我们都不敢多提一个字,她们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