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达林当然知道,昊耀岚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国内许多地方官员争相结交而不得,他早就想结识昊耀岚,却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当黎达林知道邓大海原来就是昊耀岚未来的女婿之后,哈,这不天上掉下个馅饼么?现成的机会就在眼前。由于糘米县拆迁事件的影响,上次省领导班子换届,黎达林功亏一篑,使他跻身省领导班子的政治梦想落空了,至今仍耿耿入怀,如今他又燃起了希望。
黎达林把邓大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少有的客气亲自给邓大海泡了杯茶。邓大海受宠若惊,双手接了茶,拘谨地坐在长沙发上,双目注视着眼前的黎达林。
黎达林却是少有的温和,他微笑地表扬了邓大海以前在工作中的表现,话语中都是肯定和鼓励。然后还问了他对灏州今后经济发展有什么想法。语气很是亲切和关心。受到鼓励,邓大海对灏州的经济发展也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黎达林说:“你的这些想法很好呀,我把你调到我身边工作,你愿意吗?”
邓大海听到黎达林的话感到意外,问:“黎书记,你要我做什么工作?”
“做我的秘书。”黎达林肯定地说。
“书记,这肯定不行,我是学理工的,对文书工作一窍不通。实在对不起,我恐怕要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了。”邓大海诚恳地说道。
“噢,这样啊。”黎达林很是惋惜。
谁都知道,当领导的秘书,每天和领导在一起,提拔的机自然多。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可邓大海却放弃这样的机会。黎达林心想,要论工作表现,和能力,眼前这小伙子确实很不错,在招商引资中的成绩尤为突出。只是这小子有点木讷,在他眼前立根杆,硬是不往上面爬。黎达林心里不免有几分感叹,也有几分失落。经过短暂的沉吟之后他说道:“凭你的才能,你的工作该调一调了,具体做什么现在还没研究。希望你戒骄戒躁,在工作中作出更大成绩。”
黎达林这话说得实在明白不过了,可邓大海就是明白不过来,他认为领导仅仅是要调动他的工作,于是说道:“黎书记,放心吧,我服从组织分配。”
市委组织部派人来到鸖仙区对邓大海进行了考核,评议。一星期后,邓大海调任鹤仙区副区长。晚上,邓大海回到开发区管委会的宿舍,给玛丽打了电话。
在这之前,昊耀岚对玛丽与邓大海的交往一直是不太放心的,看到玛丽的态度那么坚决,也就默许了他们,但要她注意分寸,保持距离。他了解内地的官场,知道那并非是一块净土。他曾语重心长地说,玛丽啊,邓大海身处那样的环境要想独善其身难啊,你选择他要慎重!玛丽却说,爸,我只是想找个好丈夫,与环境有什么关系,他可以为素不相识的人挺身而出,他帮助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他的善良、侠义、对待朋友的真诚可不是装出来的啊。
昊耀岚见玛丽铁了心,于是说道,好吧,你要他到香港来,让我见见他。
去年,邓大海去香港拜见了昊耀岚,昊耀岚对这位帅气的小伙子很满意。玛丽与邓大海恋人的关系也就得到了昊氏家族的认可。从此后他们每天至少要通一次电话。今天邓大海把自己调任副区长的事告诉了玛丽。玛丽听了不以为然:“听你那高兴劲,就那么想当这个官啊,我早就说过,让你辞了公职,协助高鹏抓工厂的管理,你就是不听。唉……”玛丽讲话还是那样火辣辣的。他已经习惯了。
“高鹏把工厂搞得熨熨帖帖的,我去插一手不好嘛。”邓大海说。
“现在你是厂里的老板吔,过问一下,随时掌握生产情况有什么不好!”玛丽不满地说。
邓大海听玛丽在电话上说他是老板,呵呵笑了几声,说:“我们还没正式结婚,你说我是老板,人家可不这么认为呢。”
“呸,你这个大坏蛋,比坏蛋还坏。得了便宜又卖乖,知道吗,我肚里有baby 了呢。”
“啊!我们就一次,这么巧。”邓大海有些吃惊。
“大坏蛋,这样的事还要很多次吗!好啦,说说结婚的事吧,爸爸说在香港办酒,这事他来操办,你那边来多少人列个名单给我,这边好作安排。”
“嗯,这两天把名单给你。”邓大海问:“定了日子没有呀?”
“爸说,定为七月一号,党的生日那天,沾点党的喜庆。农历五月二十九。爸说那天是个好日子。”
“唉,只有两个月零几天了啊,我什么都没准备。”邓大海说。
“你呀,你不急肚子里的baby急呢。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你什么时候来灏州啊。”
“下星期。”
“路上要小心啊,当心摔跤。”
“放心,傻瓜。”
两人一打电话就没完没了,琐琐碎碎,什么都说。他们戏称是煲电话粥,直到手机发烫才放下电话。
一星期后,玛丽绕道上海处理了那里的一些事务,然后来到了灏州。第二天,邓大海与玛丽两人来到了昊氏集团在灏州的制衣公司。
其时制衣厂已经有七千多员工,一部分员工来自广东东莞的老厂,这一部分工人,基本上都是一些技术工人,其余的熟练工本地最多,也有些来自四川、江西、湖北、河南等地。
工厂有严格的管理制度,新员工入厂时,每人发了一本叫《员工手册的小册子,有二十多页,新员工要进行一周培训,学习和了解员工手册上的行为规范。
玛丽在总经理办公室听取了高鹏的汇报。当然高鹏现在已经知道玛丽就是这里真正的老板了,在玛丽面前唯唯若若,谦卑而恭敬。玛丽说:“你不要只讲些好听的,我想知道最近发生了哪些事,存在些什么问题,这些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高鹏摊开笔记本说道:“最近发生了三件事,都是管理方面的问题,第一件事是:公司新招了几个中层管理人员,其中一个叫刘德江,河南漯河人,从他填写的履历看,他当过珠海一家鞋厂企管部的总监,5s管理,企业团队精神都能够说个头头是道。我把他放在三车间当生产部长。可是他一来就另搞一套,要求组长提前二十分钟上班,做十分钟广播体操,学习十分钟《员工手册,每天抽查,第几页第几条地让小组长背,背不出的让人家围着流水线跑三圈。结果有两个很不错的组长觉得没面子辞职了。我知道后,把刘德江辞了,这两个组长也回来了。”
高鹏说到这里,喝了口水,把摊开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以前发工资是由单位主管到财务部领取工资条,交与员工核对,再由单位主管代领所有人员的工资,逐一发放并签名,再把签了名的工资册交回财务部。谁知上个月有个叫万常守的组长,把整个一个组一百来号人的工资九万多块钱领了,然后就跑了。没办法,我们只得补发员工的工资,我们报了案,万常守被抓了,款也追回来了。不过这件事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教训。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发工资的那一天,往往有个别女员工外出时工资被盗、被抢的情况。曾有女员工因为工资被偷而跳楼自杀,幸好发现及时被劝住了。针对这种情况,我们采取了防范措施,每到发工资的日子,全部保安都不能外出,都在工厂附近巡回执勤。到处都挂了‘保管好自己的工资,尽量及时寄回家,或者存入银行’的牌子。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统一给员工办了银行卡,工资都打到卡里,这样安全多了。”
玛丽听了高鹏的汇报,肯定了他的做法。然后她又把公司中、高层管理人员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强调了奖惩制度。并对今年的生产计划做了适当调整。她说,“现在已经进入热天,是一年中的淡季。销售的压力比较大。中、低档产品要暂停生产一个月。这一线上的工人怎么安排?熟练工放假,回老家的厂里发路费,不想回家的厂里发生活费。最近招的生手不放假进行技术培训,发基本工资但没有奖金……。”
开完会,玛丽和邓大海去看望了贺碧香,她现在是公司的员工,负责劳保用品的发放,工作不累。专门给她在宿舍楼安排了一个小套间。在邓大海的帮助下,她的女儿佩佩在市五中读书,儿子童童在公司附近的三十九完小读书。邓大海和玛丽走进劳保用品仓库时,贺碧香伏在办公桌上正核查当天的出、入库数。抬起头,她看见了玛丽和邓大海吃了一惊,立刻站起来,神情有点紧张显得有点手脚无措,理了下头发,扯了下衣角。害羞似的说:“啊,老板来了。”然后笔直恭敬地站在哪里。玛丽看到贺碧香紧张而拘谨的样子客气地笑着说:“碧香嫂子,好久没看见你了,现在还好吗?”
不承想贺碧香听了玛丽这句话,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出来,压在心底的情绪便像小孩见了大人一样,接着便‘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玛丽与邓大海两人都被贺碧香的这一声哭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邓大海急问道:“嫂子,遇到了什么事慢慢说呀,哭么事。”
贺碧香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们两就想哭,玛丽一问我就哭了,你们把我当亲人了!唉,这个世界还没有人像你们这样对待我,我那个死鬼在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舒坦的日子,吃的、穿的、住的都不用自己操心,小孩读书也不要我管。神仙也不过是这样了。我总想,我这一辈子没办法报答你们的恩德,只希望下辈子变牛变马来报答你们。”
“嫂子,不要这样说嘛,我们做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嘛。”玛丽说完在仓库里面转了个圈,看到一格一格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劳保用品,有衣裤、翻毛皮鞋、手套、眼镜、白色的工作帽。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货架、门窗、地板被擦得光洁如洗,一尘不染。玛丽感叹地说:“她是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呢。”
玛丽在灏州只待了两天,就又回香港去了。走的那天,邓大海送她到高铁站,等车的时候两人始终手拉着手,她娇嫩的手被他的大手握着,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到特别的温暖和幸福。
第二天,邓大海坐在区政府明亮的办公室,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绿化带,有两个穿黄背心的工人在给球状常青灌木剪枝。早晨的阳光湿漉漉的,办公室有几分闷热。他开了空调,放下了百叶窗帘,把台历翻到四月二十三日这一天,写下了“今天正式来区政府上班”几个字。
约半小时,珊珊推门进来说:“邓大海啊,恭喜恭喜,又高升了,现在我该叫你邓副区长了呀。”只有两人的时候,珊珊叫他总是直呼其名,这已经习惯了。
邓大海说:“恭喜什么呀,其实是赶着鸭子上轿强人所难,我还没想过自己要坐这个位置呢。”
要是换了其他人说这句话,珊珊是不爱听的,会认为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这话从邓大海口中说出她却相信。
自从几年前因为她与鄢泉礼的荒唐事闹得要跳楼以来,邓大海像兄弟一样的开导她,关心她,因而她把邓大海视作知心男闺蜜,什么话都愿意与邓大海说。不但如此,她与玛丽也成了好朋友。每次玛丽来到灏州她都要与玛丽腻在一起说些悄悄话。
珊珊接过邓大海递给的半杯水,坐下后说道:“你说这话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信呢,你说我信。玛丽跟我说过多次,她反对你做官。”
“是啊,她总是要我把公职辞了呢,我一直在犹豫,不是我非要当个什么官,我其实只是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邓大海说。
珊珊羡慕地说:“你遇到了玛丽,算你有福气,你有更多的选择,这高调是你唱的。唉,我就不一样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最能体会这句话了,看到别人为了一个职位,明争暗斗,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觉得真没意思,可明知道官场不是个干净的地方,我却还要在这个地方混。”
“珊珊,说点别的吧,我第一天来这里上班呢。”
“你看,我这嘴。”她笑了下:“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七月一日,农历五月二十九。你一定要参加我们的婚礼啊”
“那当然。”珊珊点点头。
“听玛丽说,你谈了男朋友了”
“嗯,是国土资源局的,叫陈昭辉,”她喝了口水:“挺老实的一个人,不过人还不错,我们是在自学考试的考场中认识的,他自学了本科,现在又在自学研究生的课程。”
“哈,这哥们还挺优秀啊。”他微笑着望着她:“今天晚上,管委会的几位同事闹着要我请客,你与男朋友都参加吧。管委会的那些人你都认识,都是熟人大家热闹热闹”
“好啊,在哪里,几点?”珊珊问。
“还没定呢,我平时很少请客,不知道哪里好。”
珊珊说:“唉,我告诉你一个好地方,东风路有一个乌龙风味酒店,开店的是乌龙县的老板。那里的乌龙鸭很著名。其他的菜也很有味道。”
邓大海说:“那就定这家吧。晚上六点准时到。”
珊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陈昭辉打了电话,告诉他今天晚上邓大海请客的事,并说邓大海想认识他,特意打了招呼要他们两人参加。陈昭辉高兴的答应了。
其实珊珊的男朋友就是陈家庄的陈昭辉,朱长庚舅舅的儿子。在朱长庚的亲戚中,有很多人是通过朱长庚打招呼,写条子参加工作的,陈昭辉是其中一个。不过陈昭辉自从进了资源管理局之后,不但工作积极,待人处事都很低调,在朋友、同事面前也不主动提及朱长庚,这在在朱长庚众多的亲戚中算是很特别的一个。
陈昭辉每次去矿上执法都能坚持起码的原则。有一次去矿上安全检查,他看到井下留下的安全柱采矿中留下作为支撑的区域称为安全柱不符合要求。坚持要他们加固,矿主图省事,只加固了一部分。结果没加固的区域正如陈昭辉所料还是塌了,幸亏还加固了一部分,工人能及时躲避,从而避免了一次大矿难。这件事还写进资源管理局的年终总结。陈昭辉也受到了嘉奖。
陈昭辉知道自己的文化低,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看书。函授本科毕业后,他又报考了楚南大学探矿专业的在职研究生。他写的论文发表在楚南大学的校刊上,得到教授们的好评。
东风路的这家风味店不大,建在防空洞的出口旁边,冬暖夏凉,生意异常红火。每到下班后,这里食客云集人满为患,外面传言这家小二在汤料里加了罂粟壳,使得这里的菜味道鲜美,但终究没有实证。
珊珊与陈昭辉走进东风路那家风味店的时候,管委会副主任魏子亚、办公室主任雷贤忠、招商股股长言茹娜和股里的几位年轻人已经来了一会儿,大家围坐大圆桌说笑,笑声在走廊上都能听见。邓大海在管委会虽说是办公室副主任,但他与几位老前辈比是晚辈,自己做人又低调,在单位,几位年龄大的叫他都直呼其名。几位年轻人都习惯叫他邓哥,听起来亲热,他也乐意。现在他被提拔为副区长了,名义上应是他们的上级。当雷贤忠极不自然地称呼他邓副区长的时候,邓大海说:“拜托你们了,千万不要这样叫,我听着别扭。还是以前的称呼好,听起来亲热。”
“好啊,大海还没正式去区里上班呐,我们还按原来的办。等他官越做越大了,我们再改口。”雷贤忠这话说得有水平,既是祝贺,奉承还不露痕迹。
大家都笑着说“好。”
见珊珊和陈昭辉进来,大家往里面靠了靠,空出两个坐位。邓大海向大家介绍了陈昭辉,说是珊珊的男朋友,陈昭辉微笑着与在坐的打了招呼。
珊珊坐下说道:“我在走廊上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你们是不是捡到宝啊?”
言茹娜说道:“捡什么宝啊,他们这帮家伙,嘴上没遮没掩的,能有什么好话。”
珊珊就知道他们又在说一些黄色段子,笑着说道:“我们区里的男同胞很能说笑话,不过今天是邓大海同志高升了,又有言姐在场,你们嘴上还是遮掩点哦。”
邓大海说:“没关系,但说无妨,都是凡人嘛!平时在办公室枯燥烦闷久了,在外面说说笑笑,放松一下好。”
大家又嘻嘻哈哈说笑了一会,服务小姐便拿着菜单进来问:“哪位先生点菜?”。
邓大海说:“我来,我来。”
邓大海平时吃别人的多,心想自己要离开管委会了,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这次请客也就大方奢侈一点。
邓大海拿过菜单,翻了几页蹙着眉说:“你们店,就这些菜?”
小姐很会说话:“我们店都是本地的特色菜,经济实惠,口味也不错。先生,您吃过后我保证您下次还会来的。”
邓大海选了几个菜:莽山龟、资水江鲥鱼、过山峰毒蛇、牛头山野猪肉、资水县山蘑菇、乌龙鸭。邓大海选的都是这里最贵的菜。还要了一瓶茅台和红酒,这一算下来这顿饭起码也得四千多块。
言茹娜说:“大海呀,你挖金矿了,就我们几个熟人,搞得这样破费干嘛!”
其他的几人也附和说:“对,没必要这么奢侈。”
珊珊却说:“我要吃,我们的邓大海同志今天是双喜临门,机会难得。”
“珊珊,别乱说!”邓大海不满地瞟她一眼。
在坐的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同时望着邓大海。
珊珊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们这位大海同志啊,一喜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这二喜嘛,你们猜猜是什么?”
招商股姓王的年轻人说:“邓哥,只怕你真的挖到金矿了?”
言茹娜说:“珊珊,你就别卖关子了,知道你就说啊!”
珊珊拖长着声音说道:“我们这位副区长同志嘛——马上就要作新郎啦!”
“哈!恭喜!恭喜!”大家便欢呼雀跃起来。
大家一阵欢呼过后,言茹娜却又问道:“新娘是谁,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没等邓大海开口,珊珊又说道:“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新娘是香港昊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大喜的日子就是七月一日,党的生日那天。”
“大海,珊珊说的是真的?”说话的是魏子亚,这位已到退休年龄的管委会副主任,平时在单位一切事情基本上都推给邓大海,把精力全部放在自己的建材厂上,只管自己发财。
珊珊调皮地朝邓大海努努嘴,又眨眨眼微笑地看着邓大海。
邓大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地说道:“珊珊说的是真的。那天一定请大家喝杯酒。”
“哇哈,香港昊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吔,邓哥,你真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邓哥,你真有本事,嘴巴守得这么紧,这么多年竟然不露半点口风。”
招商股的两个年轻人既羡慕又吃惊,眼睛都发亮。他们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魏子亚说:“嘿!我还以为你没找女朋友呢,我有个表妹,在楚南大学教书,人品气质都不错,现在还单身,有一天我对她说了你的情况。她昨天还在问我这件事,我正估摸着给你们撮合撮合哈,你们看,大海这人也是,嘴巴也真紧!都要结婚了我还被蒙在鼓里。”
“这事好办,我还没有女朋友,看我行不?”招商股最年轻的方礼军说。
“也算我一个。”另一年轻人王涛说。
“呸,王涛你小子凑什么热闹,你都有女朋友了!”魏子亚温怒地呸了声。
“不是还没结婚嘛,还有选择的余地嘛。”王涛嘻嘻哈哈地笑说道。
正说笑中服务小姐端着菜进来,大家便不再说笑,帮着服务小姐摆碗添筷,有的借机去趟洗手间。
菜摆好了,大家围着圆桌坐好,等服务小姐给每个人面前的小酒杯斟满酒之后,邓大海举起酒杯说道:“我大学毕业就分配到管委会,一晃就是六年,这几年跟着前辈学到了不少东西,和同志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非常愉快!今天要离开管委会真有依依不舍的感觉,为感谢你们多年来对我的帮助,为我们同志加哥们的友谊我先敬你们一杯。”
大家微笑着喝了第一杯酒,邓大海说:“方礼军,这里算你最小,劝酒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大家一定要喝够,今天不醉不散。”
言茹娜说:“随便吧,你又不是去外国,区政府也不远嘛,相聚的机会一大把,想我们了一个电话就行。”
接下来,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说笑。邓大海与陈昭辉挨着坐,他们还是初次见面,却彼此倾慕,聊得很是投机,邓大海还问了陈昭辉很多有关矿山的事情。
方礼军殷勤地给大家加酒。一个小时之后,几位年轻人都有了醉意,言茹娜与珊珊只喝了两杯红酒,脸上漾着红晕,像两朵桃花。
酒店的老板出来打招呼,态度恭敬而谦卑,拿着名片递给邓大海,满脸堆着笑说:“老板,今后需要名贵的菜,事先打个电话,我会给您准备,包您满意。”
言茹娜见酒店客人云集,老板却唯独跟邓大海打招呼,撇了撇嘴说道:“现在的社会都变成这样了,吃个饭都有贵贱之分,浮躁,虚荣,金钱至上。”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喝了最后一杯酒,吃了饭,走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第二天,邓大海第一次参加了区政府常务会议,会上明确了邓大海的工作分工,他主抓农业与旅游。邓大海是农村长大,对农业并不陌生,但他对乡镇目前的状况心里还是没底。他决定去各乡镇走走。在区常委会没召开之前,还没有给他配置专职秘书。政府办临时从秘书综合科指派了一位年龄较大的秘书。这个秘书叫滕道远,有四十多岁,在区政府算是老资格了,滕道远曾任职过老县高官秘书,招待所长,政府大院事务科科长,别看他年龄大,但从不倚老卖老。事无巨细交给他做,他都一丝不苟地做好。滕道远有一大特点,就是人长得高大,较胖,将军肚,迈着字步。在县还没有改区之前,老县高官带他外出,不知道的人总把他看作首长。有一年过春节老县高官带着滕道远去慰问驻在本县的部队官兵,排长越过前面的县高官直接与走在第二的滕道远一边握手一边致谢:“谢谢首长,你们辛苦。”滕道远忙不迭地解释说:“走在前面的是书记。”排长回过来再与书记握手说:“哦,书记也来了。”
书记听到这个“也”字心里更加不舒服,从此后,县高官也就再没有带滕道远外出。不久后,滕道远不再当秘书,而任机关事务科的科长,在这个位置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今年才又被调到综合秘书科。
邓大海与滕道远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考察了荷叶镇、安平镇、来悦镇、还去了较为偏僻的五塘镇、鹞仔镇。每去一个地方,滕道远总是把邓大海推到前面,介绍说:“这是邓副区长。”滕道远认识的人很多,人缘极好,且对农村工作非常熟悉,提出了许多很有见地的想法。邓大海很敬重他,说自己年轻经验不足,希望得到老同志的帮助,准备建议把滕道远调到县政府办来。滕道远自然很高兴。
7月1日到了,邓大海与父母和姐姐去香港与玛丽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第二天回到了灏州在金都宾馆宴请了灏州的亲朋好友。
当天,昊耀岚和夫人也来到了灏州,晚上在金都宾馆宴请了灏州的一些官员。黎达林对参加这次酒宴很重视,参加这次酒宴的官员名单是他定的。市委那边只有三位副书记,市政府这边参加的有郭仲阳市长及旅游、工业、农业三位副市长,另外城建局、招商局、旅游局、主要领导都参加了。这次酒宴的主人应该是香港昊氏集团,昊耀岚端着酒杯发表了简短而热情的讲话,他说感谢濠州各位领导参加这次酒宴,今天是女儿新婚喜日,借此机会,感谢灏州政府对昊氏集团的大力支持,感谢各位对本公司的关爱……最后祝前来参加酒宴的领导,来宾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干杯。
黎达林端着酒杯,同样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答谢词:他赞扬了昊氏集团对灏州地区经济发展作出的贡献。解决了劳动就业多少人,上交国家利税多少万。并表示政府对前来灏州投资的客商要进一步改善服务,落实优惠政策……黎达林把这次酒宴变成了招商引资会了。
第三天,黎达林与陈淑岚又设宴答谢了昊耀岚夫妇。昊耀岚夫妇只叫了玛丽作陪。这是私家宴,说话也就随意多了,礼节性的问候之后,话题转到了目前的国内外经济形势。黎达林侃侃而谈,说得最多的就是灏州近几年的经济发展,GDP、财政税收、人均产值、这些数据如同数家珍,张口就来。黎达林是经济学硕士,发表了多篇经济改革方面的论文。这次宴请昊耀岚颇有借梯上梁的想法,望他能在中国高层提一下自己。言谈中不免炫耀自己社会经济方面的知识与他在濠州的政绩。他以请教的口吻说道:“昊董,我写了一篇论文,对中国改革前后的经济模式作了分析和探讨,我国改革开放前实行公有制+计划管理+按劳分配的经济制度,改革开放后实行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我的观点是只有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国经济才能发展。有些同志对此提出过不同的看法。昊董,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昊耀岚听了黎达林的这段话,脸上露出笑意,沉吟良久这才慢慢说道:“黎书记,可惜,您的论文我还没有拜读,既然您问到这个问题,我也就班门弄斧,说点粗浅的看法吧,说得不对请包涵。我认为所谓的经济制度来说,不同时期实用不同的经济模式,不能生搬硬套。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内外形势相当严峻,我们国家面对的是战后国民经济重建、抗美援朝战争和西方国家的全面封锁。国家急需重工业和军事工业。如果不实行指令性计划管理体制,是没办法走出当时的困境。改革开放实行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顺应了当前的经济形势才有今天巨大的成就。经济理论方面的书我看得不多,有些理论不见得适合中国。搞经济实验区摸着石头过河这是好的经验。”
“言简意赅,精辟。”黎达林说着举着酒杯向昊耀岚敬了杯酒。酒宴结束后,黎达林恭敬地送昊耀岚上了小车。他很有感触,在与昊耀岚短促的交谈中,他体会到了对方的国际视野,对国内经济形势的判断都在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