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珊珊和陈昭辉六点多钟从陈家湾出发,到灏州刚好赶上上班时间。陈昭辉送珊珊到区政府大门口,刚要进去,李亚菲从大门旁的树荫底下走了过来,轻轻地叫了声:“珊珊。”
珊珊一回头发现是李亚菲,吃惊地叫了声:“亚菲!”
李亚菲看起来瘦了,虽然化了点淡妆仍然难掩她的憔悴。珊珊拉她来到大门旁边关心地问:
“什么时候出来的?”
“昨天。”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珊珊,我想找你借点钱。我的银行卡,存折都被查了。手机也扣了,现在吃饭的钱都没有。”
“好,先去办公室喝杯水。”
“不上去了,怕对你影响不好。”
珊珊迟疑了一下,说:“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上去打个招呼。”
珊珊进去一会儿又出来了:“走,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还没吃早餐呢”
她们穿过一条小巷,找了家安静的饮食店,珊珊买了两份牛奶,一笼小笼包:“来,先吃点东西吧。对了,你要多少钱。”
“借给我一千就够了。”
“一千怎么够,给你五千吧。”珊珊说。
“也好。”李亚菲点点头。
珊珊给陈昭辉打了电话:“昭辉,你马上给我送五千块钱来,我有急用。我在区政府后面的喜来发饮食店等你。”
陈昭辉没有多问,半个多小时就送钱来了。一走进喜来发酒店看见李亚菲坐在那里,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陈昭辉很同情李亚菲,他说,亚菲啊,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们会尽量帮你。李亚菲听陈昭辉一说,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陈局,谢谢你,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想找份工作。”
陈昭辉“哦”了声,然后问:
“你是学会记的吧?有会记证吗?”陈昭辉问。
“有会计证。”李亚菲点点头。
“好,明天我给你电话。”
“我现在电话都没有,手机被公安扣了。”
“哦,我去下公安局,看是不是可以帮你拿回来。”
陈昭辉当天就去了公安局,把手机拿来交给了李亚菲。接着他又给首文化打了个电话,问他那里需不需要会记?并把李亚菲的情况给他说了。首文化说:“叫她来吧,我这里正缺会记呢。”
今年真是不寻常的年,大事件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星期之后,又一个重磅消息在区政府办公大楼传开了。那一天,珊珊一走进办公室,同一个办公室的雅佳就悄悄地告诉她:“哎,你知道吗?鄢泉礼被双规了呢。”
“你听谁说的?”珊珊睁大着眼问。
“大家都在议论呢,你还不知道?听说他的事与徐飙有关。”雅佳小声说。
珊珊还是不太信,于是她来到邓大海的办公室问:“区长,鄢泉礼被双规了,这事是真的吗?”
邓大海点点头:“有这回事,据说徐飙有两笔款与他有关。这事正在调查,不要乱说。”
“这个王蛋,活该。”珊珊在心里骂了句。
徐飙案与陈元兵案好像两个炸药桶,而如今鄢泉礼被双规,就好像在其中一个炸药桶里插了根导火索,随时有引爆的可能。这使得灏州个别权势人物犹如坐在炸药桶上。这也使得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更凶险,更白刃化。
又是一个星期六,珊珊与陈昭辉吃了晚饭,去莲子湖散步,刚出了电梯,珊珊的哥哥曹文轩来电话。“珊珊,爸要你和昭辉明天过来。”珊珊一听哥哥高兴的口气问:“明天有什么好事啊?”曹文轩说:“我们的房子不拆了,爸说,要你们过来庆祝一下。”
这几个月以来,听到的都是坏消息。今天这个是最好的消息了,她立刻高兴起来。昭辉听说了也高兴。
“我是过年的时候去过,是该去看看老人家。”陈昭辉说。
他们来到莲子湖,沿着湖中桥上的曲廊慢慢走着,望向莲子山,只见山上各种彩灯闪烁,一会儿换一种图案。被风吹皱的湖水被映照得五彩斑斓。多么美好的夜晚,没有人去想——这美好夜晚的背后却是名利场上血淋淋的厮杀,一场权利和金钱的历史剧即将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古城上演。
在湖边,在那幽静的假山背后成双结对的年轻人无不享受着这美好的夜色。
珊珊的心情特别好,她紧挽着陈昭辉的手,头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乌黑的长发时而被风吹起抚摩着他端正的脸颊和脖子,幽香温暖的头发使他想起妈妈温暖的手——小时候他跌到了,与人打架了,妈妈常常一只手按着他的头,一只手沾了水抹去他脸上的灰尘。妈妈在他的记忆中既清晰又模糊。妈妈走得太早了,他来不及看她脸上的皱纹,也不知道她曾有几根白发,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打了个盹,妈妈就走了,他只记得妈妈温暖的手,就好像抚摩着脸颊的头发一样。
月亮升起来了,他们沿着原路往回走。回到家里洗了澡,今天两人都心情好,她嗲着声搂着他,小声说:“我想要个小孩,不要用那个。”
陈昭辉没有说话,他抱着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解开了她的衣服,白玉般的身体呈现在眼前,就像一弯柔软的沙滩……
昨晚的放纵恣意,醒来的时候已经点了。两人起来梳洗,匆匆地吃了早餐,拿了两瓶茅台酒,开车匆忙往稼米县城赶。
珊珊的父母还不到九点钟,每过几分钟就要朝着通往县城的那条水泥路张望。陈昭辉的车离家还有半里路,他们就站在大门前迎接。最高兴是珊珊的哥哥和嫂子。陈昭辉看到珊珊的哥嫂杀鸡剖鱼,要来帮忙,珊珊的嫂子忙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不要他动手,说:“这些事不要你动手,你都给我们帮了天大的忙了。”
陈昭辉听得一头雾水,他悄悄地问珊珊,“嫂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珊珊笑着小声说:“傻瓜,有些事是不需要去做的,只要让人知道朱书记是你的亲表哥就行了。”
陈昭辉摇摇头,苦笑了下,觉得不可思议。感叹社会对权力的膜拜竟然使得一些人能够达到心想事成的境地。
还有一件事令陈昭辉没有想到,曹文轩叫来了县教育局局长,和县资源管理局局长作陪,在酒宴上频频敬酒,他们把陈昭辉当领导看待了。这使陈昭辉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