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褚翊零心里很想很想把她留下来，但碍于自己未来的岳父，且他也没有什么能说服她的理由，只能乖乖送她回家。

下车的时候，白西柠回过头去要跟他道别，就看着某人黑黝黝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和不舍。

温柔的勾起唇角，素手摸摸他的脸，“多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又不是不能再见了，啊？”

褚翊零眸光不变，还是直直的看着她。

“乖啊，拜拜。”

这时他倒是开口了，“就是小孩子，”对上她无奈的眼神，“要亲亲，不然不能走。”

白西柠不吝啬的亲了他一口，一触即分，朝他挥了挥手，“拜拜。”

褚翊零冷着脸，却也知道没有办法，这才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至于那幅画，

后来被褚翊零收了起来，挂在了书房的角落里。

他不喜欢画里的自己，以至于当初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也许是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他总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虚幻而脆弱。就算他拼尽全力，那一切美好，也只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溜走。

画里的他，像一条穷凶极恶的恶狗，狠戾下是掩不住的狼狈和荒凉。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没有柠柠，也许那个，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可，这是柠柠画给他的。

画的第一幅水墨人像，是他。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过，每次提起柠柠，他的声音，他的心绪，总是多了几分缱绻。

后来他不止无数次的后悔，早知道，就让柠柠画两个人的了。

不像这幅，只他一人，太过孤寂，也太过难捱了。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

许多年后，他和她早慧的幼儿会指着书房最角落里的那幅画，问他。

彼时，他又突然见了那幅画。

许久的时间，以及他自己的刻意，以至于他都忘了这幅画，像是初见，又猛然看到了少年的自己。

思及此，褚翊零摇了摇头，孩子都有了，怎么能还是少年呢。

他抱起幼儿，耐心地听他的问题，“爸爸这画的是什么呀？”

“是一个将军，”对上幼儿葡萄般的大眼睛，“落魄的将军。”

“落魄？落魄是什么？”幼儿歪了歪头，脑子里只有爸爸妈妈包子蛋糕动画片的他，还不能理解‘落魄’。

褚翊零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就是没有饭吃，没有亲人。”

“那他不落魄呀。”幼儿想了想，反驳道。

然后，褚翊零就看着幼儿用稚嫩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他的眼睛里有人，有喜欢的人，所以他不落魄。”

幼儿还沾沾自喜，得意于自己的聪明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眼中的震惊。

褚翊零匆忙放下幼儿，哄他去阿姨那里吃蛋糕。

他伸手把那幅画拿了下来，细细地看他的眼睛，眸光凛冽，瞳仁里还映着一名女子的身影，大概掺着背后的夕阳，让人以为是眸光而非人影。

他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画里的‘他’还勾起一点了嘴角，带着点痞气和少年傲气。

原来，原来一直都是他误会了。

初初看一眼，他就总是不愿再看，心里耿耿于怀，每次抱着柠柠都念着什么时候再画一幅。

可是她早就把自己画了上去，他却一直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