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宇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一个人。
之所以救下苏暖,完全是因为她是韩冷儿子的母亲,这是多好的一颗棋子啊。
他无法忘记,那个女人睁开眼睛,满眼的绝望,整个人就像一个破碎的玩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模样。
这一刻,她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女人。
白轩宇对那个女人的记忆,止于七岁。
所剩不多的记忆里,他和那个女人住在矮小的破屋子里,下雨天雨水从屋顶沿着破瓦的缝隙漏下来,把整个家里打湿。
在那个家里唯一不漏雨的地方,简单的放着两块木板,那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床,宽度不过一米。
他和那个女人总是紧紧搂在一起,才能不掉下床。
那时候,他叫那个女人红姨。
记得他第一次喊红姨作妈妈,她生了好大的气,拿着藤条一鞭一鞭抽打他的小腿。
“记住,你没有妈妈。”红姨一边流泪,一边使劲的抽打他:“我只是你的红姨。”
深夜,万籁俱寂,破桌上的灯光摇曳,随着蜡烛轻轻摇晃。
女人心疼的取来药膏,一点点给他抹在小腿上。
“你马上要回白家了。”
“我身体脏,可你是干净的,只有到了白家,你才能脱离这种生活。”
“所以,不能喊我妈妈,一定不可以。”
……
后来,他被送到白家,摇身一变,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他坐上了以前连做梦都不敢的小轿车。
他不仅能吃饱,还能背着漂亮的书包去学校。
他再也不用再冬天,被冷风冻得瑟瑟发抖。
可是,他永远的失去了红姨。
那只猫,是红姨送来陪伴他的,他知道。
他记得六岁的生日愿望。
他曾对着摇曳的灯火,合掌许下一个心愿。
红姨,我希望能有一只小猫咪陪着我。
捡到那只猫时,他曾经无意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小心翼翼的躲在拐角处,看着他。
父亲打死猫的那天,同时也打死了她。
他在院子里的泥土里,看见她最爱的红色裙子,那是她唯一一条体面的裙子。
她每次偷偷来看他,都会穿着那条裙子。
那是一个母亲在孩子面前,最后一份体面。
她到死都不想在他面前,太狼狈了。
后来,他终于完整的打听出那天的情况。
她被拖进院子里,看见她送给他的那只猫的刹那间,满眼绝望,她不停的磕头,不停的祈求。
“求求你,再给我十年,我只想看见他长大的模样。”
“我不会再来打扰他的生活了,我会远远离开。”
“我只想远远的守着他。”
……
终于,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
“我们白家是不会要一个娼妓的孩子。
如果你想保住他的生命,那就自行了断吧。
否则,他永远都长不大了。”
她磕头的动作终于停住了,绝望的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眸子里都是不舍的凝望,然后毅然决然的撞向院子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