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西往城北走，越走街道越安静，偶有经过也是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每每此时江甜就会退到路边上，等那马车经过才又继续行走。

叶府的规模占地极大，不夸张的说独霸了一条街，因此江甜很容易就找到了，从巍峨双狮的大门经过，江甜凭直觉一直往街尾走，拐上一个弯，眼前的场面从肃静变成了嘻闹。

江甜站在拐角向里看，猜测着那里便是所谓的大户人家仆从、采买之类的进出了，类似于现代的后门一般。

“张妈妈，今儿个要点啥来甜甜嘴不？”

“小青姑娘，上回您说我这糖葫芦不够甜，今个我可特意给您做了几串甜的，您看……”

“小月姑娘，我这花生瓜子皆是新炒的，您快尝尝……”

……

江甜走近了看，有好几个小贩都挤在此处，看他们的称呼与这府里的都熟识了，想必常常守在这里的。

她心里一阵火热，搂紧了手上的挎篮就往前挤去，奈何她人小，却是进去不得。

眼见着好几个仆从掏钱买了小贩们的东西就要走，江甜暗暗着急，干脆大声的嚷嚷起来：“我这有新出的香甜软糯的蛋糕哎……，各位姐姐们尝个鲜不……”

江甜人虽小，但声音却清脆，在几个男小贩的包围下突兀而明显，咏叹调般的吆喝声落，现场短暂的安静了。

“哪来的小姑娘，倒是来与我们抢生意了。”

江甜一看，是那个卖瓜子花生的，年纪大约20，胸前挎着一个篓子，说话笑眯眯的，听着就知道没有恶意。

“哈哈，罗三，别把小姑娘给吓着了。来，小姑娘上前来吧。”

这回说话的是扛着糖葫芦的，年纪小些，约莫18、19吧，他冲着江甜招手要她上前，同样是一脸善意。

另一个卖糖的年纪最大，看着30往上了，虽然没说话，却也退了一步。

如此反倒衬得江甜不太好意思，边走上前，边对着几个汉子道谢，“谢谢各位大哥。”

“不用客气，都是为了一口饭吃。”卖瓜子的罗三笑着摆手。

“小姑娘卖的什么？”卖糖的大叔问道。

“我家琢磨出的新点心，蛋糕。”江甜回答着大叔，眼睛却看向倚在门边和门内的几个叶家仆从，“我家蛋糕软糯香甜，姐姐们且来试试吧。”

她说着，把那包切成小块的品尝品打了开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分了一小块，包括三个小贩和看门的大叔。

“唔，姑娘这蛋糕当真好吃。”卖糖葫芦的当先点头。

一个穿着一般的叶家大妈：“确是不错，我尝着比稻香斋的都好吃。”

“张老货，你几时吃得起稻香斋了。”另一个大妈撇嘴。

被叫老货的张妈妈：“嗨，去年老太爷过寿我被调去帮忙，哎哟那个累哦，不比李妈妈你，专司柴火供应，清闲得紧，因此夫人体谅咱，就赏了几块吃。”

“你到是有口福。”李妈妈酸溜溜的。

张妈妈得意的笑了两声，扭头冲江甜问：“姑娘，你这…蛋…糕味道真是不错，给我来上一块，送予我们奶奶尝上一尝”

江甜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妈妈好眼力，我这蛋糕在咱城里可是头一份，保管夫人吃了夸您好。”

说着便拿出一封油纸包好的蛋糕出来，往大妈面前递，“咱这蛋糕是鸡蛋、白糖和上等白面等贵价物制成，好吃还实惠，一封……“

8字在嘴边拐了一个弯，江甜硬了硬心肠，愣是翻了倍，道：“一封是18文，两封35文，谢谢妈妈赏脸。”

随着江甜的话间落下，集体一片吸气声，说要买蛋糕的张妈妈更是嘴角抽抽。

叶府家大业大，仆从们的月钱也是城里属一属二的高，但拿再高月钱的上等丫头和贴身妈妈也不过3两每月，而他们下等的就只有500文到800文来浮动了。

按说吃上一块18文的蛋糕也不是吃不起，只是她终归不是家生子，而是后头嫁了人家为了生活才卖进了府，家里头可好几张嘴等着她的月钱过活的，此时掏出来不免心痛。

“噗嗤……”酸溜溜的李妈妈这会精神舒爽，斜起了眉梢笑道，“张老货，咋不给钱呐，难道夫人还不值当你孝敬一块18文钱的蛋糕？”

张妈妈横了她一眼，有心反悔被李妈妈这一激也不得不掏钱了，否则传到大奶奶耳朵里少不了有排头吃。

张妈妈从胸口掏出荷包来，数出了18文钱在手上摩梭了一会，在李妈妈的注视下，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把钱倒到了江甜的手上，然后接过了那封油纸包起的蛋糕，狠狠的瞪了李妈妈一眼就走了。

而江甜卖出了第一份蛋糕，心情自然是美妙的，只是除了张妈妈那一单，接下来她就光看着其他三个小贩收钱卖货，却是无人再买蛋糕了。

“小姑娘别灰心，这个时候出来的都是那作苦差的，得脸的姑娘和妈妈们还不得闲呢。”卖糖的大叔安慰着江甜、

卖瓜子花生的罗三怕江甜听不懂，解释道：“杨叔是说你的蛋糕好吃，得等她们才识货。”

江甜是有些失望，但还不至于灰心，不过听了杨大叔和罗三的话还是舒服了一些，当下也打起了精神来。

“你们就直说我的蛋糕贵不就是了吗？”

“哈哈……”

见江甜自己有数，三个小贩也不再多说，又过了一会，眼见太阳已升得老高了，江甜想着再等半个时辰，要再没人她就得走了，从城北到城西毕竟还有些距离的，不好让柳二叔久等。

好在上天到底是帮着她的。

就在江甜要走之时，帮她开张的张妈妈跑着出来了，而且是直奔着江甜的。

“快，把……你的蛋……蛋糕都给我。”张妈妈边喘着气边说。

“哟张妈妈，想是您这孝敬合了夫人的胃口？”门房的老李头笑呵呵的打听。

张妈妈喘匀气，对老李头的打听充耳不闻，只呵呵的直笑，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得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