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渊的死会不会牵扯到我们?”魏吟雪俯首向坐着仍旧安然饮茶的魏溯咬牙逼问道,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慌。
韦家一直是魏家的马前卒,帮着魏家处理一些见不得台面的事,尤其是这个小韦公子,知道的可不少,这也是魏吟雪最为担心的,只要从那韦斯渊嘴里撬出来什么,魏家估计真的要伤筋动骨一场。
而当年保荐韦斯渊涉入魏家是围的就是魏吟雪,本以为是个好驱使的蠢货,没想到能蠢成这副模样,在满朝王孙间喝场酒都能让人杀了。
“人不是还没抓到吗,我们也没查出来谁想对我们动手,急什么”魏溯倒显得极其随意散漫“万一是韦公子自己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呢”他对着魏吟雪促狭一笑。
“你”魏吟雪被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气极了,涨红了脸“你当魏家和你没关系么?你姓魏!你这辈子,到死,都姓魏,你的血里流着魏家的血,你是祁平候嫡子,未来的王侯!你这一辈子都和魏家绑在一起了!”
魏溯闻言,悠悠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魏吟雪“我是姓魏,背后是百年大族魏氏,可我的母亲是西川的低贱婢女,是被你们肆意践踏的蝼蚁,我为什么会来皓京?我身上流的可不是魏氏的血,而是卑贱的血,但是魏家嫡子,你真正的弟弟,活的太短了,你们只是需要一个嫡子,而不是需要我”
魏吟雪哑着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啊,别拿那荣辱与共家族一体的东西来压我,你们有什么权力相争的就争呗,还不许我在对岸看个火了”魏溯拍了拍袍子站起来,冲魏吟雪敷衍一笑便走。
“魏溯,我看不透你”魏吟雪轻轻的说“一个西川奴隶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了云秦未来的侯爷,多少人求不得,一朝登天的富贵,而你总要和魏家撇清关系”
魏溯停下脚步,语气温和又冰冷“因为我不是傻子”
陈絮舟并没有急着去高府,反而先去了趟畅春园。
畅春园是这皓京最富有盛名的戏园子,但说是戏院子其实也干着狎妓的生意,园子里养出来的可不是外头那些庸脂俗粉,而是都能诗善画可红袖添香的,个个被称为‘先生’,颇有雅趣,常年都有数不尽的公子书生在这儿散尽家财。
她这次去可不只要见见那些国色天香的先生们,她需要一个,不在场证据。
皓京不比西北,这儿的官员监察可都不是尸位素餐之辈,稍微漏一点马脚总会查到她身上去。
这可是第一次为心上人办事,搞砸了多没面子。
傍晚天边霞落,青石板上散发着水波粼粼的色彩,陈絮舟站在畅春园门口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
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醉酒者有之,大笑者有之,依依不舍者更有之,园子门口早早点起了灯,是许多盏八宝玲珑灯,绘着各式各样的花儿,门口站着娇美的用手绢捂着嘴笑的女子,眼波婉转荡漾。
皓京的春色满园约莫都给关在这里了。
“公子,来这儿听戏?让小女子领公子去罢”一个姑娘见到了在门口站的和只呆头鹅一样的她,好意上前来解围道。
陈絮舟这才收回神思,不好意思地一笑“那就麻烦姑娘了”
今日她换了一身男装,颇有几分翩翩儿郎的模样。
“公子来听曲可有中意的先生?要不要小女子为您安排?”那女子提着灯在前头恭敬地给她引路,柔声细语问道。
“不用不用”陈絮舟摆了摆手“珠觞还在你们这儿吗?我就是来找她的”
姑娘一笑“公子你可是来对了时候,珠觞先生前些时候大病了一场几乎不见客,前几天病才好呢,不过珠觞先生的知音许多,唱曲还得要先生同意才好,要不公子换一位先生?”
“不用不用,你去通禀她吧,我就在这等着”
姑娘莞尔一笑“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儿见先生都是要有拜帖的,不知道公子想拿什么做拜帖呢?”
嗷,原来如此,陈絮舟一思量,见面礼啊。
从胸口掏啊掏,发现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咦?柏无相送给她的羊脂玉佩!一咬牙哦,放在托盘上,还要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说“记得告诉先生,是舟公子来找她的”
姑娘看了盘中的白玉佩应了一声,心下叹息,这么俊俏多金的公子偏偏也是个痴情的,可是不知道珠觞她裙下臣皆为豪富权臣,普通人别说见了,就连隔着帘子讨一杯茶喝就要耗尽家产,更别提珠觞她清高任性,随心意选客,有的不想见了随便推了也是有的,只不过这女人手段高超,把那些男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任性也不过是小情趣。
珠觞上一位客人还是西川的一位王爷呢,又怎么会现在接下一个无名小子的拜帖。
过了没一会儿来了一位小厮,轻声在姑娘耳边说了几句,她明显一惊,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连忙转变自己的表情“先生接下您的拜帖了,公子随我走吧”
陈絮舟被引到一处水榭旁边,有侍从捧上上瓜果点心后识趣的离开了。
坐了不久便见一粉衫女子抱着琵琶婷婷袅袅地朝她走来。
美人哀弱,未施朱黛,却有莲花不胜凉风之姿。
“阿姊”
她笑嘻嘻地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