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某一处院落,一男两女三个人围坐在一张石质方桌的边上。
男子年龄偏大,顶着花白的发丝,衣着破旧却难掩神情的肃穆庄严,缓缓地为另外两人倾倒着茶水。
“小姐,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齐煜他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要不我们回去看看他?”黑发的女子眉头微蹙。
“不可。”银发少女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昨天他的身手你也有目共睹,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我们,如今他情况未明,我们又怎能将他放任不管?”朔夜神态有些良心难安的焦急。
“朔夜姐。”少女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眸子,“他的两次相助我不会忘记,可我们如今身上肩负的使命却容不得我们冒险。”
“待到教会覆灭之时,我必将他铭记于史。”
朔夜不再讲话,只是对于赛利亚的决定有几分难以接受,看向一旁的老者,希望他能赞同自己的观点。
可老人仍旧一言不发,似在等待,似在神游天外。
无果,朔夜又看向一边花圃上的另一个人,“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就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少女看着的方向,一个墨绿长发的中年散漫地坐在地上,唇齿蠕动间,似乎是在咀嚼着什么。
朔夜的话语,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亦或是听到了也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地低声品鉴。
“雨后的土虽然有些粘牙,但是更加的松软清香。”
白启蒙深吸了口气,又享受般地叹出,“配着自诺伊佩拉平原吹来的西北风,简直是人间难得的清欢啊。”
眼见三人都无动于衷,朔夜神色冰冷地站了起来,“那我自己去看看情况好了,即便被发现了,也能从容逃脱。”
“朔夜姐。”少女的呼唤自她身后响起,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以往对她无比顺从的护卫,如今却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
少女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强行阻止她的离去,淡淡地叮嘱,“路上小心。”
行至门口的朔夜,寒潭般的面颊才有了一丝笑意,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大门。
······
伪装成巡逻的卫兵,齐煜和张二苟轻而易举的摸到了相约碰面的那间小屋。
“你怎么来这?”张二苟看着齐煜一副要推门而入的样子,神色怪异。
“不来这还能去哪?去你家和你爸谈心吗?”
不理会他的奇怪问题,齐煜伸手推向大门,可还未触及门把,它便自行敞开。
‘嗯?感应门?高级啊。’
心中感叹着,却又马上看到了敞开的门中露出的冰冷容颜,‘额,原来她开的吗?’
“我回······”刚想卸下一路的担惊受怕,和看似前来迎接的朔夜打个招呼。
可回应他的却是对刺将过来,疾驰如电的匕首。
显然朔夜将他们两个误会成了前来搜查的卫兵,没有客套,直接动了手。
“诶,别打,是友军啊!”惊吓中,齐煜扯着嗓子就嚎开了。
可是很显然,声音传到对方耳畔再经过脑子思考,最终将指令下达手臂的时间,远长于匕首刺入他心脏的消耗。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死在那得了。’齐煜有些绝望,被队友刀了的死法简直屈辱。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藏在裤子里的骨钉也贴及到了他的皮肉,触发了格挡的规则。
但没有刃的骨钉又无法划破衣服的布料,为了完成它的使命,索性就带着齐煜的腿一起向匕首招架而去。
“叮”,精准而优雅。
“卧槽!”感觉右腿失去了控制,齐煜整个人被带得向前倾倒。
高抬的腿在成功格挡后失去了支撑的力道,顺势向前落去,落向了朔夜的肩头,将她单薄的身躯向后压去。
“咚”,少女撞上了身后的门板,止住了退势,两人才姿势怪异地停了下来。
朔夜靠着木门,神情有些惊讶后的呆愣,齐煜单脚压在她的肩头,劈了个帅气的一字马,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腿咚吧。
两人目瞪狗呆,连带着三个吃瓜群众和一个吃土中年也有些愣神,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寂静很快就被打破。
“啊啊啊啊啊啊!”齐煜痛苦地叫出了声。
‘疼疼疼······’
大概也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朔夜小心地将手伸向头盔,慢慢取下,而遮掩下展露的容颜也确实印证了她的猜想。
由于身体前倾,齐煜无法主动将腿缩回,而又无时无刻不在承受针扎般的苦痛。
齐煜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就快要裂开了,只好请求着眼前女子的帮助。
“美女,帮个忙,帮我抬一下腿,谢谢。”
朔夜无奈地抿了抿嘴唇,撩了一下散落的发丝,双手托住齐煜压在她身上的脚踝,缓缓地抬起。
“啊啊啊啊啊轻点。”齐煜脑门冷汗直流。
朔夜无奈地一翻白眼,不再抬高,反而自己慢慢蹲下,最终成功将齐煜解救于水深火热。
“啊,呼,谢谢。”双腿着地,痛苦不再占领大脑的高地,齐煜有些畅快的欣喜。
只是双腿还是不太听脑子的指挥,只好在朔夜的搀扶下,慢慢挪到了桌边坐下。
“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安然无恙的。”赛利亚眯着微笑,指着齐煜身后卫兵打扮的青年,“他是谁啊?”
等到张二苟将头盔也摘下时,两位少女一如方才的齐煜,满脸懵逼。
“他叫张二苟,本来我差点出事,就是他带着我逃出来的。”齐煜也适时地补充解释。
“那想来你昨日对我们进行驱赶的真正原因,也并不是什么担心暗精灵间谍吧。”赛利亚略微思索,笑着发问。
“嗯。”青年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到锈湖镇的外乡人还有本镇一些不信仰光明教会的居民,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而且,更可怕的是,明明镇子上没有去世的老人,生命树却不时地凝聚出新的孩童。”
“这么说······”众人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而确实地见到了地牢内惨状的齐煜更是确信万分,深以为然地点头道。
“所以,也许离开才是我们正确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