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长宁变成植物人那一刻起，夏染就成了一个没有心的人。

她觉得整个世界成了地狱，她在其中徘徊，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夏染刚拿着刷子来到厕所隔间，打算刷厕所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

“她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在咱们医院当保洁啊？”一个女声说道，她声音响亮，完全不在意夏染是否能够听到，也对，夏染就算听到又能怎么样。

“她出了医疗事故。”另一个女声接道，“本来应该进监狱，结果咱们院长赔了患者一大笔钱就和解了，当不了医生就当清洁工呗。”

问问题那女人夏染认识，是医院新来的医生，传言是某富商的女儿，为了追求周泽才来这里工作。

夏染一边听着一边拿洗涤剂喷向厕所，她听多了这种话，早就不在乎了。

“医疗事故？”第一个女声说，“人死了？”

“植物人。”另一个女声接道，“也不知道医院为什么要留下她，还嫌不够晦气吗？”

“她长得挺漂亮的，周泽帮她赔钱他们两个是不是……”

“漂亮个屁，一看就是整容整得。”她咒骂道，“前一阵子还有人看见他们两个在病房里做那种事呢。”

“在病房里？真够不要脸的。”千金小姐也跟着骂了一声。

夏染拿起水管把厕所里的排泄物冲掉，她嘴巴上带着口罩，手上套着塑胶手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外面的那些人谈论的不是她。

夏染刷干净马桶走出隔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自己的脸，她今年才二十八岁，长发挽在脑后，皮肤白得就像是刚抹的墙面，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眼瞳的颜色很浅，看起来很空。

她低头看洗手池，里面又满是纸屑、化妆棉、头发和茶叶，她用手把它们扣出来扔进垃圾桶里才提着桶出去，她还没走几步，就有人叫她。

“哎，保洁！”突然一位中年女人叫了夏染一声，“你过来一下。”

夏染顿了顿才出去，她来到大厅里，看到一个很瘦弱的男孩子正扶墙站着，脚边是一滩呕吐物。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打扫一下。”中年女人招手道。

夏染怔了怔就提着桶和拖把过去了，她蹲在地上，呕吐物的味道钻进鼻尖，不可抑止的呕吐感突然涌了上来，她忍耐着，直到眼眶里满是泪水。

“妈，她嫌我恶心。”那男孩立刻叫道，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虽然吐出来得话语让人不适。

夏染扫了男孩一眼没理他，不过她不经意间看到这男孩手腕上有几道深深的疤痕，其中有一道疤痕非常新鲜，想必是这几天前造成的。

因为那伤疤，夏染认真地看了一眼这男孩，他身高大约一米七多，身体呈现病态的瘦弱，脸颊消瘦得都凹陷下去了，皮肤更是白得吓人，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血管，或许用手轻轻一戳就破了，他头发细软略长，垂下头时会遮住眼睛。

即使他病成了这副样子，依然可以看出他的五官十分优越，甚至有一种诡异的病态美感。

这男孩凶狠瞪了夏染一眼，他的瞳色很浅，泛着碧色，像是一只极美的野猫。

“看什么看！”那中年女人发怒了，她斜着眼睛，突然一巴掌打在夏染的后脑上，她很用力，仿佛夏染是她的仇人一样。

夏染因为这猝不及防的攻击趴在地上，双手浸在了呕吐物里，她闭了闭眼抬头瞪着那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