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哈哈一笑,倒是识时务的坦诚,“好,我不出去就是了,我的人品你该信得过。”
慕北点点头,“那就暂且相信你吧!”
秦远失笑,什么叫暂且,这丫头啊
眉心微微凝住,细微的心疼,他正色询问道:“你的左手,当真没办法恢复了?”
慕北神色微动,摇了摇头,“命罢了,顺应就是,不必强求,反而罪过。”
那时候,确实很痛,但痛不过被背叛的绝望,痛不过看见云月骑四分五裂的悲哀。
无数次想要重新举剑,将那个禽兽不如砍成段段,偏偏无能为力,倒也莫名收敛了几分她的性情,打磨出来了如今慕北。
福哉?祸哉?不得而知。
“别放弃,世上名医千千万,总有能用的法子。”秦远忽然心揪得疼了一下,脱口而出。
想起了自己让暗影提前赶回来找的那个神医。
软硬不吃,搬出来了父亲都没叫对方松口。
之前是太忙了,便一直搁置。
但现在,他该抽个时间去见见这位神医大人了。
闻言,慕北愣住,笑容愈发大浓郁了,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像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但从秦远口中出的,总让她升起来一些向往。
她扬起脸正视着秦远,目光很深。
其实吧,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希望和他纠缠不清,他着实是个好人,犯不着毁在她身上。
她爱过,也心碎过,未来更是渺茫,绝不敢招惹他这样一个太阳一样温暖耀目的男子。
她,有自知之明。
但奈何这些都抵不过他对于她的温柔陷阱。
让她足够抛却所有顾虑,也想要握紧他的手,握一辈子。
略微有些心疼的,她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扯着转了一个身。
后心处的衣裳已经被血浸透了。
她低喃,“对不起”
秦远轻轻扯开唇角,一笑,“留点儿血罢了,若是能换来你的心疼,我当是不亏。”
云府。
慕北坐在树杈上,手里提着从秦远那里顺手牵羊回来的女儿红,神色张狂而肆意。
突然被揭穿隐藏最深的那些痛,在他的面前,她现在的确有点不好……
目光落在左手上。
这手啊,其实当初未必没有复原的希望,是她不愿意罢了。
但她总是希望这段伤痛可以更加刻骨铭心一点,让时间不至于消磨去了那些最亲近的背叛,以及那弱不禁风的信任。
“姐,薛大人求见。”颜提着裙摆跑到了树下,喊道。
慕北垂眸看了看酒坛,酒水清澈,未饮已醉人,扬手砸落下,淌了一地。
不知多久了,没有那些兄弟在,她实在没了碰酒的勇气,害怕醉聊世界让她再不愿意清醒过来。
颜赶忙退开几步避开飞溅的酒液,有些担忧的看着慕北,试探着道:“姐,要不要奴婢去和薛大人,明日清晨再过来?”
慕北轻笑,单手一撑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颜的肩,“我没这么脆弱,什么大风大滥没经历?早就百毒不侵啦,走吧,别叫薛大热久了。”
颜眉头紧皱,嘴唇蠕动,终究没有开口。
慕北自然看出颜的欲言又止,清淡的笑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颜恍然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
“薛大人星夜造访,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儿,不妨来听听。”
薛大人听见这戏谑嗓音连忙起身,脸上涌现出喜悦来,“打扰了,本官还怕你睡熟了过不来。”
慕北笑笑,摆手道:“这倒不至于,我睡得晚,且过惯了枕戈待旦的日子,不至于爬不下塌。”
薛大人闻言大笑,“你这可算是跟本官坦白从宽?”
慕北唇角略翘起,“没想过能瞒住大人,昨个儿不是了?大人之才,堪当宰辅。”
薛大人神色一僵,将手中茶杯迅速放下,大声呛咳起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慕北哑然失笑,没料到薛大人反应如此大。
“你倒是看得起本官,本官却有些难以消受。”好不容易缓过来,薛大人颇有一些无可奈何。
慕北老神在在,“薛大人急匆匆过来想必不是为了这事儿,还是言归正传好了。”
薛大人无奈的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玩不过,玩不过,“在本官事儿前,还请云将军给本官心里一个底儿,当初的云月骑可是有些问题?”
慕北眼神一深,云将军这三个字,着实很刺耳,淡淡回答道:“如您所想。”
薛大人叹息,继续问:“牵连可在北风上?当初那一战,传出来的消息,其实就是真的,对吗?”
慕北神色微变,半晌过后才答:“是啊,都是真的,没人冤枉云辰,也没人冤枉云月骑。”
然后拱拱手,“薛大人果然不愧是大理寺百年来探案第一人,眼光雪亮。”
薛大人看了看慕北,忽然不想再问下去,揭人伤疤这种事他做的从来不少,可对象是慕北,他莫名就不忍心了。
有关于云辰的履历,他不知过眼多少次。
当初事情一发生,皇上就急召他进宫,将调查此事托付给了他。
他也亲自暗中前往了一次极北。
还遇上了一个人……
撇开那些不谈,但他确实从没有这样把一切摊开在面前时的,怜惜。
闭了闭眼睛,缓缓舒了一口气,“慕姑娘,我也句不该的,您原本可以一世金尊玉贵无忧无愁,何苦执着,为难了自己,云月骑的名声尽毁也在所不惜么?”
慕北笑意苍凉而悲怆,一字一顿的,里面全是压抑与寒凉。
她道:“薛大人,你不会懂的。”
那些年的纵马长歌,黄沙里的生死相依,哪怕毁了昔日所有美好,她也做不到让那些冰雪里的白骨一世难安。
“薛大人,我是慕北,但我更是云辰,五年了,太久了,这次,我是一定要为我无辜惨死的弟兄,和我雷州百姓讨还一个公道!”
薛大人沉默许久,将怀中卷宗递给她,“那么这桩八年前云月骑初建第一战,灵州府剿纺案子便做敲门砖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