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很快便会醒来了。”
“那便有劳王太医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到苏漓玛耳朵里,她的眉头不由得皱起,自己不是住的单人宿舍吗?为什么别人说话的声音会那么清楚地被她听到?作为一名即将大学本科毕业的化学工程的学生,苏漓玛已经没日没夜地赶了快一个星期的论文了,眼看即将改完,昨天晚上的她终于抵抗不住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睁开眼,苏漓玛看到的便是一张奇怪的床,或者说,是苏漓玛在旧居,或者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床:床的四个角上都架着柱子,柱子与柱子中间,是木头雕刻而成的门罩,上面被栩栩如生的雕花装饰着。苏漓玛眯了眯眼,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明明摘了眼镜就变成了一半个瞎子,怎么现在却可以从床头,清楚地看见床尾的木板上雕刻的牡丹花?苏漓玛按了按太阳穴,又向四周看去,偌大的房间,里面摆的都是红木的家具,天花板上没有灯,但每张桌子上都有烛台,连地上铺的地毯上,都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
“我这不会穿越了吧。”苏漓玛自言自语到。说实话,苏漓玛对自己穿越的事,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而这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本身就对自己原本所处的现代社会没有什么留恋可言。在穿越来之前,苏漓玛是家里的老大,她还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妹妹,她这个妹妹从小被家里人宠惯了,根本没把苏漓玛当成姐姐,自己不高兴了,就去骂苏漓玛,而家人也会护着她,跟苏漓玛说,“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她。”这也是为什么,苏漓玛报考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光坐飞机就要两个小时。在大学里,因为苏漓玛本身是一个孤僻的人,她害怕和别人说话,就连联系他人,她也从来只是打字,参加聚会什么的更是不可能,所以苏漓玛在大学,基本上是宿舍,教室,实验室和图书馆。久而久之,“苏漓玛是个怪胎”也在学校里传开了。
“这看起来,好像是皇后的寝宫,因为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用牡丹花。”苏漓玛伸出手,嗯,拇指的颜色如常,看来除了自己穿成了皇后,好像也没有其他金手指了。苏漓玛无力地放下手臂,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自己的生存之道了。
跳舞?她小时候学过几年中国舞,可在初中之前就不再学了,现在别说跳一支舞了,连拉个筋,都能让她掉半条命。乐器?苏漓玛能拿得出手的是小提琴,可这几百年前的古代,她哪来的琴啊?难道要她自己做吗?苏漓玛脑补了一下自己孤身一人来到某片不知名的树林,砍下一棵树开始制作小提琴的卑微身影,果断放弃了。还能干什么呢?自己这些年,学的数理化,到这好像一点用都没有,难道要她去跟皇上讲微积分?讲宇宙大爆炸?讲化学分子式?这难道不是分分钟被砍头的事吗?“要不我去当翻译吧”,苏漓玛挠挠头,可随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她对着皇上叽里咕噜说一连串的英语,万一人家听不懂,把她当巫女抓起来了,得不偿失啊。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但当务之急,是不要让别人发现自己魂穿的事实,虽然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确实是她重新生活的一次机会,她是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方了。
“来人啊。”
“娘娘有何吩咐?”进来的是一位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姑娘,身上却穿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青色外裙,她的头上梳着两个对称的髻,相对垂挂于两侧。
“帮我倒杯水。”握着水杯,苏漓玛把自己的脸埋在水蒸气中,眼睛却借此悄悄地观察着小姑娘的衣着,青色的外裙上,敷衍地绣着中心对称的,连续的花纹,苏漓玛知道,这是王朝特有的,服饰上的装饰图案。知道自己大致所处的年代,苏漓玛悄悄松了口气,紧张感消去了大半,人一放松,又大半天没吃饭,苏漓玛突然感觉自己的胃因为饥饿而灼烧,“几时了?”
“回娘娘,现在是申时。可是要传晚膳?”
苏漓玛点点头,心里却是从“子丑寅卯”开始背起,原来已经下午5,6点了,是该吃晚饭了呢。
因苏漓玛大病初愈,御膳房送来的只是鸡丝粥和酿冬菇盒,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满汉全席”,苏漓玛内心还是有点遗憾的,但想到往后日子还有很长,有的是机会“长见识”,倒也不急于一时。但不得不说,哪怕是简单的鸡丝粥,御膳房做的也是十分可口的,米粥和鸡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鸡丝软绵,入口即化,一碗热汤下去,到真是“唇齿留香”了。饭后,苏漓玛遣退了下人,留自己一人在寝宫里。梳妆台的架子上,摆了许多颜色鲜艳的三角圆盒,像极了自己在旅游区看到的“仿古首饰盒”,拉开抽屉,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金光闪闪,看来这原主是一个喜欢素静的人。
终于,苏漓玛坐到了铜镜前,之前她一直不敢照镜子,怕看到自己不是自己,但她还是耐不住好奇,借着烛光,打量起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苏漓玛,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光景,细细长长地柳叶眉取代了原本杂乱的,像蜡笔小新的粗眉,眼睛倒还是自己原本那双杏眼,只是这眉毛之间的皱纹,倒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看来原主的生活并没有那么舒坦,不然也不会一直皱眉了,还有嘴,下嘴唇明显的牙印,一看就是经常咬嘴造成的,难道她也像自己一样,总被人说自己不想听,却又无能力反驳的话吗?苏漓玛突然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既然这是给她的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那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不再像之前一样任人欺负,任人夺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手抚上镜子里的自己,苏漓玛感觉自己仿佛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苏漓玛,那个她,正在给她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