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肉食者?
对他们而言,人命便如此廉价吗?
梁景拙悚然一惊,他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头黄河,第一次展露了残酷无情的另一面,鲜血淋漓。
“你TM疯了吗?”
梁景拙差点直接吼了出来,但游艇Party那天的记忆阻止了他。
若黄河目的明确的杀人是疯了,那他无故生出杀死全船人的渴望,就更是疯子。
或许正因为他在游艇Party上的疯狂举动,才致使黄河产生误判,从而决定用王婷、尼克二人,消解梁景拙心头恨意。
但尼克的种族歧视罪不至死,那个普通话堪比华语主播的王婷,也只是应闺蜜请求套路梁景拙。
如果一定要死人,相比这两人,面前一脸悲痛的黄秋月更适合,毕竟事情因她而起。
可她是黄河的亲孙女……最终梁景拙陷入沉默。
黄河看着拿着平板出神的梁景拙,沉默、温和、残暴,谁才是真正的他?
大仙不可捉摸,大仙后人亦无法揣测。他再次坚定了远离这两位神秘仙人的想法,他怕不知哪一天惹怒了他们,三十年前那个至今无解的灭门案,会忽然落在自家头上。
帝心难预,仙心莫测。他迟疑问:“梁先生,是不满意?”
我不满意,难道你还能干掉你亲孙女?
梁景拙摆了摆手,将平板塞到黄秋月手上,道:“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说出这句话的他,心情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憎恨黄河动辄取人性命的随意。这让自小贫苦的他感同身受,想起曾经是那样的弱小,那样的无力;若那时的自己卷入其中,是否也会不明不白的死于某场车祸?
另一方面,黄河是为他杀人,他能怎么办?难道奋不顾身的为王婷和尼克报仇?
别说现阶段他做不到,即便他有老祖宗的境界能做到,也没那个动机立场去做。
他感觉极为别扭,现在的他某种程度上也是特权阶级,却无法认同这个阶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方式。
修士心魔的暴虐,望族权力的狂妄。
都在告诫梁景拙: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黄河听罢一征,他没想到梁景拙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沉默片刻,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道:“好的,梁先生,我知道了。”
梁景拙看着两人走出公寓,心中略有不安,回头却见会客桌上多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
“等等!”他拿起盒子,向门口叫道。他不想再接受黄河任何东西,也不想再有任何联系。
出门,却见电梯已经下到一楼。
他又回到公寓客厅,打开窗,向楼下看去。
朦胧的路灯下,三辆奔驰轿车等在路旁。
轿车边的路沿上跪着一个长发女人,女人身后站着一个举枪的男人;男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极长,像是来自地狱的鬼影,举枪的手臂便是夺命的镰刀。
梁景拙初看一惊,大溪地治安这么差?
他运转灵气入眼,定睛一看,跪着的女人竟是黄秋月,举枪的男人是黄河。
就在梁景拙陷入震惊的当口,黄秋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眼看向他所处的公寓楼。
公寓楼偏僻,入住率低,再加上夜深人眠,它已被黑暗完全吞噬。
只有梁景拙那扇窗亮着灯,在马赛克般规则的黑灰公寓楼上,是唯一有颜色的像素。
就在两人眼神对视那一刻,枪响了!
砰,砰,砰,三声。
黄秋月应声而倒,还没完全摔倒在地,三枪已毕。
鲜血冲开水泥路面上的浮尘,像条小溪,里面流着黄秋月年轻的生命。
梁景拙看着这幅场景,张大了嘴巴,像是瞬间被夺去了舌头,发不出任何声音。
黄河亲自将自己孙女枪毙后,便如瞬间衰老,行将就木。
原本强行挺直的身影,陡然间佝偻下来,不再掩饰。
良久,黄河抬起头,看到梁景拙。楞了下,接着向他鞠了一躬,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队沿着远方逐渐聚拢的两排灯光,绝尘而去。
毫不留情地抛下曾经尊贵无比的黄家掌上明珠,就像一株过完圣诞的圣诞树。
尽管一再降低对黄河底线的预期,这几声枪响还是再次刷新了梁景拙对他的认知。
“疯子!”
他怒骂一声,拿起手机输入15,一边拨打大溪地急救电话,一边向外跑去,连门都没顾得上关。
不想等电梯,直接跑楼梯,向公寓外冲去。
黄秋月头部完好,上身中了三枪,软塌塌的一团,躺在公寓外的公路上,没有动静。
梁景拙听着耳边手机传来法语女声,他才想起自己只会一门华语,在这个使用法语和大溪地语的地界,他寸步难行。
没办法,只能一直冲那边吼:“Help!Help!Help!”
他人则蹲下身,将手伸向黄秋月的白皙脖颈,脉搏在这里最明显。
闭眼细细感受,还好,有脉动,很微弱。
梁景拙脑中狂转,回忆工厂打工时的安全急救培训:找到出血点,填塞止血,稳定生命体征,等待救援。
他脱去黄秋月身上的衣物,纠成团将两道贯穿伤和一道单孔伤口堵住。
完成了初步止血,但效果堪忧,血依然潸潸的流,且体内出血情况未明。
黄秋月的脉搏越来越微弱,急救中心接线员依然处在懵逼状态,救护车遥遥无期。
梁景拙忽然想到了灵气,它能不能作用于他人呢?
情急之下,也没多想,便将手贴住黄秋月的伤口。
驱使一缕灵气,试着穿透手掌,进入黄秋月的身体。
灵气离体竟然没有消散,而且还能在黄秋雨体内感知,并简单驱动它。
灵气像风筝,梁景拙手掌与黄秋月肌肤的接触,作用便如风筝线。
梁景拙在别人体内控制灵气,只能进行一些简单操作,且消耗异常迅速。
他先是驱使灵气欲直接封堵出血点,但收效甚微。
在此过程中,他发现灵气在黄秋月体内流转,似乎能带动其组织器官。
灵气进入黄秋月身体,仿佛变成了梁景拙左右手的无形延伸。
既如此,他便沉浸心神,用左手灵气将最大的伤口捏合起来。
流血果然止住,如此这般,右手灵气又将一个伤口捏合。
两个流血最大的伤口,不再出血,黄秋月的体征迅速稳定下来。
不过其他三道伤口依然在流血,体内也肯定会有出血点。
若是救护车迟迟不来,她的命依然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