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寒和颜灵处理掉牛犊的两个剑修手下,分立两侧,封住牛犊的退路,和步剑尘、黑羽鸡,呈掎角之势,将牛犊团团围住。
没有人对牛犊出手,因为,这个十恶不赦玷污大嫂的恶棍,要留给大师兄亲手斩杀。
苏缺适才击碎那些偷袭的剑气,走出厢房,并没有立马出手和牛犊搏杀。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余孟达。
余孟达只是一介农夫,粗通功夫,身法速度比不上剑修,是以来的比较晚。
但这件事对余孟达内心深处的冲击,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猛烈震撼。
女儿……被玷污了。
余孟达在听到黑羽鸡咋咋呼呼的骂战时,霎时间肝肠寸断,老泪纵横。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余幼容不清楚,剑仁宗众人也是蒙在鼓里,只有余孟达自己知晓。
这都是因为他好赌!
余幼容的爷爷在世时,余家靠着踏实劳作,辛苦耕耘,还算人丁兴旺,衣食具足。
余幼容的爷爷去世后,余家几个兄弟姐妹分了家,余孟达分到几亩良田,带着老婆孩子生活。
一开始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靠着几亩丰美肥沃的田地,至少不愁吃喝,过的也算丰衣足食。
可惜余孟达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赌,不仅把家里败个精光,还把几亩美田都输掉,最后老婆也跑了,家里也输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最后只能借来点钱,买了一亩荒田,重新开垦、播种、插秧,家里才渐渐好了起来。
但一亩薄田哪够一家子吃喝,余家节衣缩食,也只是混个半饱,勉强度日。
前段时间,余孟达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最后一发狠,又动了歪脑筋,到牛犊这里借了五十枚银币,想找个赌场翻身。
像他这种村夫野汉,哪懂赌场的门道,进去当然又输了个精光。
花火村一户普通人家一个月也赚不下两枚银币,余孟达这种更是一年到头也没个进项,五十枚银币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根本不可能还得起。
牛犊出借的又是高利贷,利滚利下来,一个月不到已经涨到一百枚银币,余孟达是彻底没辙了,索性耍赖不还。
牛犊常年放贷抽水,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人,刚到一个月口上,便二话不说,直接把余幼容绑来抵债。
余孟达二十出头跑了老婆,半生孤苦,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余幼容拉扯大,虽说他德行有缺,但对女儿倾注了毕生心血。
现在因为自己滥赌的毛病,把女儿害得万劫不复,余孟达一颗心刀绞般疼,同时又极度的愧疚,恨不得当即拿刀躲了自己双手,才能偿还女儿。
看到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的余孟达,苏缺心中无限感慨。
余孟达看上去滑头奸诈,看来对女儿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如此悲恸的模样,若不是发自内心,是不会生生把一个中年村汉变成行将就木的老头。
一夜白发,可能就是如此了。
苏缺还不知道余孟达赌博的事,只当是余孟达得知女儿被禽兽玷污,一时之间内心无法接受,悔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不过嘛,事已至此,苏缺在厢房里面呆了半晌才出来,可不是在欣赏少妇,而是在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余孟达奸猾,余幼容执拗,对于所谓‘岳丈’‘女婿’‘婚约’的事,苏缺看得出来,完全是权宜之计。
当初他为了博得美女的好感,自称‘剑仁宗宗主’,装了一个小小的比,纯粹是为了打开一个良好的追求局面。
而且当时剑仁宗树倒猢狲散,就剩下他和小师妹俩人,他是大师兄,暂代宗主之职,自称一声‘剑仁宗宗主’,其实也说得过去。
谁能想到,余孟达这老匹夫还真会见风使舵,一听剑修宗派宗主,豁出老脸直接认下了苏缺当女婿。
这发展速度让苏缺有点措手不及,但还是将计就计,索性接了下来。
反正要追求人家女儿,先认个便宜岳丈也不亏。
可是口头约定是有了,但落到实质,还是要感情上加深一下的嘛。
所以么……咳咳,退后,我要开始影帝上身了。
苏缺几步上前,扶住因悲恸过度而步履蹒跚的余孟达,满面悲痛地道:“岳丈,您先不要太过激动,先坐下休息一下。”
余孟达老泪纵横,推开苏缺就要往里走:“我要进去看看容容,女儿啊~~爹对不起你啊~~是爹害了你啊~~”
苏缺赶紧拦下余孟达,语重心长地劝道:“我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您现在不能进去啊,你想想,她是受伤最深的,这时候肯定谁都不想见,您进去了,一定会吓到她。”
余孟达哭得声嘶力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苏缺身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有气无力地不断自语道:“都是我害了你啊,女儿,都是我害了你……”
苏缺听出余孟达话里有隐情,但这会没法细究,只好赶紧表现道:“岳丈,您放心,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对幼容的感情不变,我会对她负责到底!”
看苏缺如此斩钉截铁地承诺,余孟达忽然觉得,自己虽说赌输了一辈子,但似乎这次运气不错,押宝选中的女婿,竟如此的有情有义!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感动,苏缺表演的情真意切,余孟达此时此刻,瞬间认定了苏缺,是他老余家唯一的女婿!
余孟达握着苏缺的双手,动情地道:“剑仁,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是个好人!”
苏缺原本嘴角都要扬起胜利的微笑了,这张好人卡把他发得有点郁闷,好像真成接盘侠了。
“幸好我知道里面那个少妇不是幼容,要不然这绿帽子可是戴实在了。”
苏缺赶灰尘似的拍了拍脑袋,又赶紧劝慰道:“岳丈,您放心,我必定手刃那个王八蛋,给幼容报仇!”
苏缺知道此时是要演绎情深意中的关键时刻了,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提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