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该查一查的!”来的人当中有不少持正派,自然都是护着他们的主子。如今凤勤宇一发话,戚辉堂自然是不能置身事外了,戚博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拿了火把过去蹲下来细细的查看碧云的尸首。
“后退……是蛊!”
周围人原本是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上前的,火光映照下,人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从碧云脖子的断口处以及她的七窍慢慢的蠕动出不少蚕蛹大的虫子,因为一直吸食血的缘故,它们的身子都涨成了了血红色,亮晶晶的在血泊里蠕动着,于是一群人惊呼着四散而开。
戚博容将火把拿近了,就这么亲眼看到从碧云尚未瞑目的眼睛里爬出来一只亮晶晶的蛊虫,当即脸色惨白,饶是他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宗室子弟,也是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的,手里的火把吓得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碧云的旁边,火光燎了她的衣裳,将她脸上的蛊虫照映的一清二楚。戚博容试了两次都没有站起来,潘云开忍着害怕凑过扶他,没走几步,两人就扶着树头一撇都吐的天昏地暗的。
傅斯鸣见状,拿了坛酒就倒在了碧云身上,然后把火把扔了过去,火光冲天而起,蛊虫在火里被烧得哔啵只响。嵇南星掐着自己壮硕的腰身,看着眼前的景象皱眉道:“这像是魔教的尸蚕蛊……”
尸蚕蛊是魔教鬼医冯寒水培育出来的无解蛊虫,蛊虫本身无毒,但是将其蛊卵注入人的身体,一旦在血肉中孕养一段时间发育成成虫后就会一直吸食宿主血液直到宿主血尽而亡,而它们也会因为吸血过多而死。这是一种无脑蛊虫,不受养蛊者控制,它是一种刑罚,一般是魔教用来惩罚不听话的教众的,而且当年的伐魔大战中,是在众人的眼前烧死了蛊母,如今怎么会重现?
气氛一下子就压抑起来,人们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楮清越!魔教公主楮清越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有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人群安静了。
“呵,一群怂货。”凤谨不屑的瞥了一眼眉头紧锁的众人,凤慎在他旁边极其小声的问:“你干的?”
“大哥,这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要下蛊也不是下在一个丫头身上。这很明显是有人要给嵇南星一个警告。”
凤勤宇回头瞪了他一眼,因为凤谨后面这句话只是压低了声音并没有收住声音,所以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纷纷看了过来。
“二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问又将旁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罢了,你们查你们的。”他纸扇轻摇一派逍遥模样,但是这话听在嵇南星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了。下蛊之人没有选择在场的任何一个权贵宗师贵子,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还是在嵇南星掌上明珠的及笄宴会上,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他嵇南星!
难道,楮清越真的回来了?还是说,她来了?
“既然原因已查明,大家各自检查一下手腕处是否有褐色圈带,没有的话就说明没有感染这尸蚕蛊,就赶紧回吧。”嵇南星一失神,凤勤宇趁机主持大局,众人多数已是六神无主之态,纷纷检查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去。
这边的热闹也就慢慢归于平静了。
宋荣小院里闯进来不少人,都是哭嚎着说自己心悸难忍,还有些被吓得昏死过去的女眷都被抬过来了,香菱带着两个小童都有些忙不过来,一时间小院子里处处都是女眷哭泣的声音。
“什么事这么吵……”楮清越呢喃着揉了揉眼睛,翻身过来,立即警惕的摸出匕首,将锋刃对准了他:“谁!”
屋里仅有点点月光,楮清越看不清他,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
“对不起……”
这声音是……
“让你受苦了……”
“青君?”楮清越拿着匕首不再是进攻的姿势,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青君这样出入一个女儿家的闺房,是不是不妥?”
青君没有动,她从枕头底下摸出刀鞘,将匕首插进去放了回去。这样被一个人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十分的不自在,便道:“青君难道要一直做这样的登徒子吗?”
“我看你睡得不甚安稳……”
“青君,你我非亲非故,也不熟悉,小女子承受不起您这样的关怀备至,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咳咳……”她感觉胸口又有点闷的慌,看来必须加紧拿到无心诀的最后一卷才行。
“你没事吧?万不可动力……”
“我真的觉得你这人奇怪的很!你是将我当做谁了吗?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关心,真的让人很难受知道吗?”她有些烦躁,伸手就把他的面罩给扯掉了。她也没想到青君完全没有避开,就这么轻易的让她扯掉了自己的面罩,但是在黑暗里,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当下有些尴尬地把面罩递还给他:“拿去。”
青君没有接,他挥手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
朦胧的灯光下,记忆里的那张脸出现在了眼前,依旧丰朗俊逸,在楮清越眼里却是那么的面目可憎……她伸手就要去摸枕头下面的匕首,却被他一把按在怀里,他的身子太过消瘦,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骨头。
曾经想过无数重逢的画面,无非都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之类的唯独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样深情的相拥,就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一般紧紧地抱住,她感觉到了肩头的湿热,她听见耳边他染上哭腔的声音一直在道歉,他说——
“阿越,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我等了你好久……我好害怕……”
这种场面,楮清越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