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清越体内的力量慢慢的被她平衡住了,听着俞笑辛絮絮叨叨的在耳边说着,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看向俞笑辛道:“谢谢你。”
俞笑辛跟着她起身道:“我一直想谢谢你,在文灵山,是你救了我……是你代我受过的……”
“因为你是他的师妹,这没什么。”
“你要去哪儿?大师兄看不见你他会很着急的!”
她顿了顿,一边走一边道:“我不会再去他找不到的地方了。”
良久,身后传来俞笑辛的一声大喊:“楮清越!我很崇拜你的!”
楮清越没有回头,笑了笑,越过结界就从无量山消失了。眼前景色一晃,便是已入秋的清越山,这里常年烟雾缭绕,却都是有毒的瘴气,寻常人都不敢靠近,山上树木郁郁葱葱若隐若现,山下树木颜色异彩纷呈,甚是好看。清越城远远地传来人们的叫卖声和嬉闹声,人间烟火气和这清冷的山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清越山却是楮清越的家人的埋骨之地。
山下的是人家,山上的也是人家。
清越花依旧灿烂,艳丽的颜色丝毫不受外界秋季肃杀之气的影响。
她幼年的时候就喜欢等在山下等着上山锻炼的哥哥下山回家,哥哥说山上的花开得特别好,漂亮的就像小清越一样,以后这花就叫清越花好不好?
楮清越在这没人的山上放声痛哭。
她坐在地上,红色长裙铺在地上,展开就像一朵绽开的艳丽的清越花。她哭的累了,趴在地上,看着旁边的一簇簇的清越花,哼起了小时候母后常常哼给她听得那首童谣。
“公主,该回去了。”任广百佝偻着身子慢慢的挪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她道:“现在秋天,露水重,当心伤着身子。”
她继续哼着歌谣。
任广百叹了口气,叹了口气道:“公主,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啊……”他慢慢的坐到旁边的大石头上笑着道:“还记得以前你第一次同人比试输了让王上打了手心,也是这样偷偷地一个人跑上清越山发泄呢。”
良久,楮清越想起什么似的坐起身来,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她抱膝把头埋进胳膊里,良久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任广百带着哭腔道:“任伯,我没有家了……”
“卫澜青那小子呢!岂有此理!”
“不关他的事……我就是觉得,爹娘和哥哥……他们走了好多年了……”
“是啊,好多年了……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呢……”任广百豁达的笑了笑:“我这一辈子啊,就守着魔王冢,我就心满意足了,公主,有时候你也不要太绷着自己,该停下来的时候停下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呢。”
“嗯……”
见她情绪平复下来,任广百拄着拐杖起身,缓缓地走向雾气中,然后远远地传来一声拉长的吆喝声:“巡山喽——”
楮清越擦擦眼泪,起身拍了拍衣服,一边向魔王冢走一边摘掉身上沾上的树叶,内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楮清越,你看众人都知道你还有个卫澜青。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头小鹿撞了过来,看见她温和的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衣裳。楮清越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便乖顺的陪在她的旁边一路走。
到了魔王冢前,小鹿突然撒丫子就跑了。不远处的卫澜青急急地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问:“没事吧?你还好吗?”
楮清越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立即扑到他怀里求抱抱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
“对不起……这件事我不想瞒着你的,但是楮默对你的影响太大了,我……我就越来越害怕你知道……我也没有想到师傅会突然把这件事告诉你……”
“这也算是俞宗主接受我的一种表现吧……多亏了你,没有你这个让他挂在心上的大弟子啊,我怕是连无量山的结界都上不去的。”楮清越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但是,我刚从尤芷那里知道,原来我父亲是自杀的,那把火是他自己烧起来的……娘还跟着进了火海,我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隐情,父亲后期太不正常了,自从将同苗子禾的关系摆上明面之后,父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觉得可能是误会他了?”
楮清越点点头道:“父亲对我的疼爱是有目共睹的,不可能一夕间就突然变了。”
“这也是你的心结,如果能解开就最好了。”
“这个,怕是还得再问问苗青黛。”
卫澜青顿住,拉着她皱眉道:“不行,你以后不要再接触苗青黛了。”
“怎么了?”
“她根本就没有一句真话的……而且她太了解你了,我怕你……”
楮清越看着他笑了,露出狡黠的表情道:“她自认为了解我,难道我还不了解她吗?跟我玩心计,现在的楮清越怕跟她玩心计吗?”
“阿越,太冒险的事情我不想你做。你想撬开她的嘴很容易,我帮你。”
楮清越甜甜的笑了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上前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摆上,然后同卫澜青一起拜了三拜。然后他就笑出了声,楮清越侧头问:“怎么?”
“刚才,很像我一直想要举行的仪式。”
她的脸顿时就红了。
“王上和你母亲还有你哥哥楮默都同意将你嫁给我的……”他握紧楮清越的手认真的问:“你呢,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当着我祖祖辈辈的面这样子,不太好吧?”
卫澜青四下看了看,然后郑重其事的朝四方叩首后起誓道:“列祖列宗在上,晚辈卫澜青,求娶楮氏后人楮清越,以生命立誓,日后必定……”
楮清越按下他的手道:“我愿意。清河,我们回去就筹备婚礼,我们这次要风风光光的举行仪式……我楮清越愿嫁给卫澜青,求各位前辈做个见证!”
分分合合太多次了,他们二人就像是飘在大河里的一片孤舟,互相给对方依靠。
“清河,你怕我会因为我哥的死迁怒与你吗?”
“之前怕,以后不怕了。”
他们额头相抵,在这冰冷的地方互相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良久,楮清越笑着咕哝一声,像是娇嗔又像是在嬉笑——“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