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谨看着被笼罩在黑暗中穿着深色衣服的卫澜青,依旧一副飘逸出尘的神仙模样,不由的心里就想起了从小到大众对他的评价从来都是围绕着“美”,仿佛除了这张脸,他凤谨就一无是处了……可卫澜青这样,素来就有美名,哪怕真武殿的人再怎么讨厌七曜殿,言及他却都是夸赞,他从来都是盖世英雄……
不知怎的,他竟从心里头泛出了满满的对自己的不满。
“凤二公子?”
“是。”他不知不觉就这么盯着卫澜青出神了。
“走吧。”
他便驱马跟在了卫澜青的后面,看着他略显消瘦的背影,突然就觉得自己苦心钻营多年的东西,原不过是原地打转的笑话罢了。
“凤二公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就不介意……”话到嘴边他顿住了。
卫澜青浅浅的笑了笑道:“我信她。”
看着他淡然的笑,凤谨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深闺小女人一般扭扭捏捏,便再没有说话。直到到了风府门口,卫澜青才道了声“告辞”后驱马离开了。凤谨作揖送别,下马敲门,心里头想的都是若是我这样都坐不上真武殿的主位,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门童揉着眼睛开门时,凤谨径直走了进来,一边吩咐道:“叫风诀过来。”
“你谁……哎呀!凤大人!小人这就去唤!”门童原还有些迷糊,一见到凤谨的脸立马清醒了,连忙就跑着去叫人了。
凌晨最是酣睡之时,但是风诀有心事,一夜无眠,一听凤谨来找他了,急忙就跑去了前厅,恭敬地作揖叫了声:“大人。”
凤谨望着外面微微泛白的天空,空气中都是海棠花的味道。
“那些焦银兽是怎么回事?”
风诀原本挺直的脊背晃了晃,连忙道:“那些……那些都是大公子做的,与我们无关啊!”
“风诀,你应该知道,这样的说词,上不了真武殿,长老也不会相信你。”他看着风诀,冰冷的眼神在烛光的笼罩下没有丝毫温暖,这是不一样的凤谨,至少不是风诀记忆中的凤谨。
“红坡镇隶属于鹤城,而鹤城,是我母家的,表哥羸弱,表舅酗酒,你觉得鹤城以后会是谁的?”
风诀低头,他在思考……原先想的退路,如今还有几条可走?
“你没有退路可言,如今摄政长也是全力支持我,我又是嵇南星的女婿,你怕是要从长计议一番了。风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凤慎了,你没有别的人可以选。”凤谨不慌不忙的坐下,抿了一小口茶水,苦涩难咽,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饮了下去。
风诀能在凤慎手底下掌管这么富饶的鹤城,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凤谨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道:“这是回转丹,今后鹤城还是你来守。”
风诀立时抬头看他,看向桌子上的那颗回转丹的时候,眼睛更是在放光,便不再思考,当即跪下臣服:“属下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他取出折扇扇了扇道:“不过有些事确实需要你来帮我。”
“公子想知道什么,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东方渐渐亮了起来,黎明终是驱散了黑暗,晨间的微风将飘落的花边卷到了白绫上,竟显出勃勃的生机来,随风飘荡的白布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楮清越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卫澜青就坐在不远处写着什么,她便撑起脑袋看着认真做事的他。
“你是要将我盯出一朵花儿来吗?”
“我看你气色好了很多。”
“我确实是没事,你不用太过担心。”
“这话你说了也就拿来唬我玩儿的,旁人走火入魔那都是要堕魔修炼旁门左道再碰不得各大家的功法灵力的,你倒好,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我若是有你这般功力,我走路定然是要横着走的。”
卫澜青听着她胡扯一通,笑着摇了摇头,提笔将最后几个字写完传送出去,抬头问她:“今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早间听闻鹤城的白鹤是为一绝,尤其是鹤舞花间,实乃人间胜景,你陪我去瞧瞧可好?”
“好。”他笑着过来扶她问:“那你起来好不好?这都晌午了,也就是你能没心没肺的睡到现在了。”
“这不是有你在呢……”两人腻歪了一会就洗漱好上街上闲逛了。
不远处,一队人簇拥着一架豪华的马车缓缓向前,而楮清越正拉着卫澜青在放风筝,草地上三三两两的人都在放风筝,这块空地大,也是一处热闹的地方。她正欢喜的看着风筝飞上天,余光瞥见凤谨正温柔的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嵇雪儿下马车。
“怎么了?”卫澜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唉,简直是胡闹啊……”
“那不是凤谨吗?旁边的是?”
“嘘……那怀的是凤慎的孩子,这丫头名叫嵇雪儿,嵇南星家的……我是不太懂,这之前不是非凤慎不嫁么,被逼着嫁给凤谨,现在又跟他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这凤谨也真够能忍的。”
听她说的这关系,卫澜青一笑置之。
“阿青,这个嵇雪儿算起来是我的师侄呢,她师傅就是现在音韵宗的掌门人苏浅,估摸着在闭关,不然这丫头半条命都能让她打掉……你是不知道这个苏浅,一见面就要跟我打架!”
“你们有仇?”
“谁跟那个死古板有仇呐,她就是要打……阿青,你看那个男的,这么暖和的天他还穿着那么厚的斗篷……这斗篷还这么贵,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就是这吃东西的模样实在有些猥琐。”
“你放个风筝都快把周遭的人看了个遍了,来,我教你放线。”
“他身上的披风很贵的,我猜他八成就是那个薛启晨……”当卫澜青温暖的胸膛把她包裹住时,楮清越立时噤声了,脸刷的就红的通透。
“来,试试放线。”
看着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风筝,她总担心它会掉,于是立马就要收线被他赶紧制止:“你要顺着它的力道往外松一松,不可以这样生拉硬拽的!”
看着风筝越来越高,楮清越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他,然后猛地亲了他一口。
周遭的人立时掩面避开,薛启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手上的鸡腿都掉了,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念叨:“伤风败俗!不知羞耻!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啊!”
“同样是鹤城,怎么红坡镇的风俗就比这边开放呢?”注意到人们这样大的反应,楮清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