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儿说眉夫人遭遇了意外,登时就把东方如眉给惊的挑了眉,略是僵了下,她本能的伸手往自己的肚子上移,唇哆嗦着却不言语。
“怎么不好意思认?”苏悦儿似笑似嘲:“还是那也算不得意外?属于你的咎由自取?”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东方如眉立刻丢出一句话来,伸手抓了身边的血糊糊的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下,好似她冷,但针尚在肚腹,她横起上下尚可,却是弯不得身子,所以也只能把被子往肩头上靠,盖不到身上去。
“听不懂?好,我很快就会让你,和这满屋里的人都听懂!”苏悦儿说着人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问着眉夫人:“你是几时发现这丫头死了的?”
眉夫人抬了下巴:“就是之前啊,你不来了吗?”
“就是你说你半夜里起来听着闹哄哄的,结果从净房里出来倒水便发现她躺在地上,于是你吓的尖叫了一声,引了我们来,是不是?”
眉夫人扭了下头:“差不多吧,我并不知道你们在外面。”
苏悦儿一笑:“你们之前都谁见过青袖,几时见的?”
丫头婆子里本就有先前在魏夫人跟前的,听了问自是三三两两的答着,都是说的在先前韩妈妈说魏夫人的时候,这丫头曾出来吼过一句。
苏悦儿点点头看向眉夫人:“这事你知道不?”
眉夫人点点头:“知道,外面吵成那样,我如何睡的好?说了一句,她便去呵斥了,后来安静下来我就又睡着了,再后来又吵闹起来,我就被吵醒了!”
“哦,那个时候青袖穿的是什么衣裳?”苏悦儿眼盯着眉夫人。
东方如眉一愣人垂了眼皮:“我那个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哪里注意到她穿了什么……”
“你不知道啊?”苏悦儿轻笑,继而转头问了丫头婆子,倒是大体的知道青袖穿的就是下人的衣服,一身短打,只是颜色啥的看不清,毕竟当时青袖只是在门口吼了声,并未近前。
苏悦儿伸手指着地上的尸体:“那她穿的不是这身了?”
丫头婆子们齐摇头,一个是短打,一个是高腰的裙,如何一样?自是丫头婆子们一边否认一边说着这等衣料和裙袍,可不是随便谁就能穿了的,尤其是做下人的,更不适合穿。
苏悦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便看着眉夫人准备问她,眉夫人许是听了丫头婆子们的话自己慌了,便口里自言:“什么穿得穿不得的?这衣服是我早先做姑娘时的,后来穿不得了就送她的,她闲来穿一下也是有的。”
“那眉夫人的意思是这衣服她常穿了?”苏悦儿一发问,那东方如眉就蹙眉:“我哪里说的清楚,衣服丢给了她,她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呗,难不成我一个主子还要过问她几时穿裙不成?”
苏悦儿呵呵一笑正要言语,就听得门外面有胡管家的声音,说是仵作和老御医都给请来了。
苏悦儿听了,便言:“请他们二位先等等,喝口茶,可以和大爷同坐,这里稍带再请两位进来!”
胡管家自是应声说是,门外便有谦让的声音,眉夫人在床上躺靠不下去,伸手抓着床边冲着苏悦儿问道:“有御医为何不叫进来给我医治?还有仵作,怎么叫到我这里来,该把人抬出去给他验啊!”
苏悦儿笑着摇头:“眉夫人啊,你操心多了吧?你不是说你打算宁死也不伤名节嘛,他们是男人,进不得,所以稍带片刻吧,待你咽气后,我便会叫他二位进来给你瞧看,让他们好查看个清楚,到时上报给官府的宗卷里也好写明你的死因,并非什么我扎死的,而是你,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你……”眉夫人抓床的手指节泛白,但她还没能表示自己的愤慨,苏悦儿便已经冲丫头婆子们说到:“你们,现在在这间屋里仔仔细细的找,包括那净室净桶都要细细找,找那丫头穿的衣袍,找那小小纸包或是瓷瓶,但凡寻出物件就给我摆到这桌子上来!”
丫头婆子们立刻动作起来,眉夫人却是瞪着苏悦儿:“苏氏,你什么意思?”
苏悦儿笑嘻嘻的:“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找点东西罢了!”
眉夫人眼一抬扭头,好似混不在意的样子,苏悦儿却感觉的出眉夫人这般镇定,那东西很可能已经销毁了,可是这销毁并不容易,尤其是按照之后“青袖”还出现过的话,就算东西销毁也是拿不出屋的才是,便是眼扫全屋,最后忽而心中一凛,冲婆子们说到:“来人,给地上铺个毯子,把眉夫人给架下来!”
此话一说,眉夫人便是扭头回来盯着苏悦儿大喊:“恶妇!你这般催命,我东方如眉做鬼也不放过你!”
苏悦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好,欢迎你来找我!”
眉夫人为之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再是嘴里骂骂咧咧也架不住丫头婆子们的抬,于是当眉夫人被架到毯子上后,苏悦儿便叫人去掀她的床,从铺的褥子,到床板之下一一查验。
婆子们大拆大解,那眉夫人不再言语,但眼睛不止一次的往床的上方瞟,苏悦儿在边沿站着注意到了这细小的眼神落点,便也往那床帐顶上瞧。
古时的床分着四种,一种是炕,通铺或是农家常见;一种是雕花木架床,和现在的类似,除了床头,另一侧也有少许床围,是书房或是客室里常见的一处歇地;一种是四柱床,带着四个立柱撑起床帐,多是少年,姑娘等未成亲者休息的地方,一般客栈里的单间也是这种床;最后一种则是四柱房床,是一个整体的框架,里里外外都可合围不说,造价也十分的昂贵,大户人家但凡成家的都睡的此种床。
这眉夫人虽是妾,但白家给配的就是这种房床,所以这床还有个顶,雕花成栏的十分漂亮,再挂了纱帐看起来更是华贵。
苏悦儿伸手一指那床顶说到:“这顶上也要看看!”
眉夫人瞬间就给被扎到了一样,人猛然起坐了起来,冲着苏悦儿吼道:“苏氏,你究竟要怎样作践我?这是我的陪嫁,就是我死了,你也没资格动它,何况我还活着!”
“哼!”苏悦儿理都懒的理,只管叫丫头去看,于是丫头踩着床边一踮脚便瞧到其上,当下伸手向内摸索,转眼就扯下了一身衣服来,并着灰撒了好些,略有些呛人。
这衣服一下来,眉夫人就言语不得,而苏悦儿则上前拎着那衣服嬉笑一般的说到:“你嫁进白府也一年多了,这什么衣服啊,放的如此好,半拉身子还沾了灰?”
眉夫人睁大着眼:“我,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衣服。”
“是吗?”苏悦儿才问完,有婆子从花盆里翻找出了一点纸屑捧到了苏悦儿的面前,苏悦儿便把这些放到桌几上说到:“东方如眉,我刚才和你说了,你今个运气不好,魏灵韵的霉运可传染给了你……”
眉夫人瞪了苏悦儿一眼,并不言语,而苏悦儿倒痛快,走到眉夫人的跟前,几下就拔了针,也不管皮肤渗出的血水,就动手抓了被单给毯子上的眉夫人一盖,便对眉夫人说到:“东西都摆在这里了,这个时候,是你说还是我说?”
眉夫人的手扯了下被子角:“说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时候了,你打算带着恶去黄泉不成?我给你机会自己交代了吧,我,既往不咎!”
眉夫人盯着苏悦儿一个冷笑:“少来诈我,我,听不懂!”
苏悦儿摇摇头说到:“好吧,你要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那等下官府来人拘走了你,怕是你姐姐也救不了你!还有,你更别以为能仗着是白家的妾,贵妃娘娘就能拿白家做文章,你现在已经不是白家的妾了,我这个白家家长,以七出之条休你出府!”
眉夫人挑眉:“什么?拘我?休我?你凭什么?”
“凭你杀了青袖!更凭你还差一点害死了魏夫人!你因妒生事,已犯七出!”苏悦儿说着便是瞪着眉夫人道:“最后的一点颜面,你是要还是不要?”
眉夫人的身子剧烈的哆嗦起来人更咬着唇盯着苏悦儿:“你,你血口喷人,你,你诬陷我!青袖是我贴身丫鬟,更是陪嫁来的,我害她做甚?你说我差一点害死魏夫人,这更是笑话,我连门都没出过,如何的害?”
“你没出过门吗?”苏悦儿摇摇头:“罢了,你既不要脸面,我也不必给你留着,反正你再不会是我白家的人!”苏悦儿说完直身喊到:“开门,请老御医和仵作进来!”
婆子们听招呼开了门,眉夫人惊的几乎是把被子拉起连脑袋都要蒙了。
“老御医麻烦你去给她诊脉吧,仵作,你就验尸吧!”苏悦儿说着看向门外的大爷问到:“稳婆呢?几时到?”
“来了的,已经候在外面了!”大爷身边的胡管家答了话,摆了袖子,立刻有丫头引了个婆子进门。
“扯起被子做围,让稳婆验,还有下的血胎也叫稳婆看仔细!”苏悦儿冷着一张脸发了话,人便坐在了桌前,于是屋内的人皆忙碌起来,尤其是眉夫人的不配合,更是动用了几个人将她按着,把那老御医和稳婆都弄了个僵。
此时白子奇的手抬在空中弹了下,一直不老实的眉夫人立刻安静下来,苏悦儿摆了手相催,自是一个在前闭眼诊脉,一个在后摸索查验。
未几,三方都忙完了,苏悦儿看着那跟木鸡一样的眉夫人叹了口气,冲着大爷点点头。白子奇又是空弹了一下,那眉夫人咳咳的咳了好几声,继而便是趴在毯子上呜呜的哭,边哭边骂:“恶妇,你要害我,恶妇,你要遭报应!“
苏悦儿挑眉:“东方如眉,如果老天真的会给报应,你说是报应你还是报应我?”
眉夫人一顿盯向苏悦儿:“你!”
苏悦儿摇头:“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杀害了青袖的人,也好意思说老天报应我?”
“呸!我几时杀害她了?你少诬陷我!”眉夫人死犟,可苏悦儿却是轻笑:“你以为死人就说不了话了?”
眉夫人一顿,苏悦儿却指着那青袖说到:“你说你晚上嫌闹,她为你出屋喝斥来着,是不是?”
眉夫人自是点头:“是,她们也瞧到了不是吗?”
苏悦儿看着丫头婆子们:“你们瞧到了对不,几时?”
丫头婆子们说着子时,当下那仵作就摇头,可苏悦儿呵呵一笑:“那你们有看清楚是青袖吗?”
丫头婆子却说只是瞧了个身影,看打扮是。
苏悦儿看向仵作:“请问,这丫头死了有多久了?”
仵作当下说到:“回这位奶奶的话,方才我已查验,她已出现尸僵,上肢全僵,下肢小幅,照此论,这人可死了有些时辰了。”
“您觉得她死在几时?”
“按尸僵来看,应该是在戌时前后!”仵作这话一出来,一屋子的人全是哗然,众人都是不能相信,而那眉夫人更是激动起来:“胡说!若是按你说的那个时候她就死了,那她怎么还能出去吼人叫她们别在吵吵!”
苏悦儿当下便是哈哈大笑,笑的一屋子本来点头的人都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她才言语到:“眉夫人问的好啊,其实这个也是我想问你的呢?”
“问我?”眉夫人挪眼:“我怎么知道,明明是这仵作胡说,八成是你收买了吧!”
苏悦儿笑着摇头:“我能收买人说慌,但是,你觉得我能收买一个尸体说谎吗?”
眉夫人被问的一时无言以对,只能瞪向那仵作:“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令你撒谎!”
仵作还没言语,苏悦儿便是冲上前一巴掌抽到了眉夫人的脸上,继而说到:“这里明明在撒谎的就是你!”
眉夫人捂着脸:“我没有!”
“没有?”苏悦儿说着冲眉夫人一笑:“那我看你怎么自圆其说!”说着她扭头冲仵作说到:“仵作,麻烦你给大家说说,你如何判断出青袖死于几时吧!”
那仵作本就想辩解,现在奶奶给机会,更是到了青袖跟前比划开来:“这人死了多会儿尸体会僵,想必伺候过人的都是清楚的,尤其是给擦拭身体,更换老衣(下葬衣服)的更是清楚,大家自己瞧瞧这胳膊多硬啊!”
仵作继而比划着,开始讲几个时辰出现什么样的僵硬度,这么一一讲完,满屋子的人都是点头,毕竟古代死亡率高,又将就停尸哭丧的,很多人都是伺候过的,所以听了只觉得就是如此,自是相信,而那眉夫人脸色则越来越白,人也越发的哆嗦。
少顷,仵作说完了便起身冲眉夫人说到:“这位奶奶认为我在胡说,其实除开尸僵外,还有一法可以辨识死亡之时,那就是尸斑。奶奶若有需,咱们可解开这死尸的衣服,观一观她身上的尸斑便知!”
眉夫人当即话都说不上来,而周边的丫头婆子无不做惊恐恶心状,毕竟人死为大,若解脱了衣裳,那也是不敬之举,谁人愿意观?所以苏悦儿见眉夫人不做声,便自己出言将这给跳了过去:“东方如眉,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东方如眉咬着被子说到:“我需要说什么?大家瞧见的她,如今仵作说她那时已死,难不成你们瞧见的是鬼!明明是你们自己两厢矛盾!”
“好一个两相矛盾!”苏悦儿笑言:“其实啊,她们在子时瞧见了青袖不算什么,我更在亥时还瞧见了她呢!”
眉夫人当下盯着苏悦儿一双眼睁的大大地,而苏悦儿则冲胡管家一指说到:“我从外面回来,胡管家就报,说陪毒王先生来找我的时候,瞧见青袖来寻我,人在我院子口,瞧见他和毒王来,便是匆匆的跑了;我听了,寻思着是不是你眉夫人找我有事,特意过来,结果,我刚走到外面的廊拦出,可看到你的丫头青袖从你的房里出来,摸摸索索的跑到角落里,见了个人,一个男人,不但问托他办的事办好了没,更用一个金镯子换了样东西……”
眉夫人的身子哆嗦明显加剧,而脸上已呈现青色。
“那人说办好了,人明早就到,更把东西给了她,继而爬上那树翻过了墙,而青袖姑娘风风火火的冲回了屋子却没进门,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又匆匆的去了对面魏夫人的房间……”
屋外的白子奇听到此处动手叫来了身边的护院,吩咐了两句,那护院立刻跑了出去。
“她去了魏夫人的房门前,门都不敲就直接推门而入,片刻她就出了屋回了这间厢房,我本欲继续查看的,结果红妆跑来找我,说魏夫人在我的院里闹出了事,我就先回去处理了,倒没理会这边的事,想不到你这边就……所以说起来,我比你们还见的多些……”
“你自己都说见了,那如何还说她早死了?”眉夫人的话语在发颤。
“我是见了,可我见的是你,是身穿青袖的衣服,盘了丫鬟发髻的你!”苏悦儿说着冲眉夫人一笑:“你没想到吧?我恰好看的仔细!”
“你是在诬陷我,若真有这种事,我如何不知你在跟前还与人那般?更何况按照你的言语,你当时既然看的仔细为何不出来质问我?”
“第一,我本是要去看个究竟的,只是红妆来寻我,我要去处理,第二嘛,我很好奇明早上门的人会是谁,你们又搞了什么花样来?所以我是打算静观其变的,只是魏夫人出了事,天亮可等不到了啊!”
眉夫人咬着唇眼珠子乱转,苏悦儿却蹲到她身边说到:“又想怎么来圆谎?干嘛不实话实说了呢!你以为你还能骗过去?”
眉夫人不言语,只大喘气的看着苏悦儿,苏悦儿则眯缝了眼:“东方如眉,我可待你不错,你怎么就这么黑心?为了陷害我,不惜连自己的丫头都害,你们东方家可是全家上下没一个好东西!”
许是这话刺激到了眉夫人,她猛然的瞪着苏悦儿说到:“不许你侮辱我东方家!”
“侮辱?”苏悦儿冷笑:“我哪句说错了呢?你爹为了谋算利益,把自己的女儿贱卖成奴送到白家做一个丫头,这是为人父所做的吗?红玉就是庶出,那也是人,也是你东方家的人,不是吗?”
“不,不管我爹的事,是,是她自己自愿的,自愿的。”眉夫人有些慌。
“好一个自愿,那你呢?你本来和大爷好好的一对恋人,大爷长期外出跑商,是谁怂恿了你置礼数于不顾,私出而追大爷,更恬不知耻的勾引大爷有了肌肤之亲?不是你的好哥哥又是谁?”
眉夫人咬着被子说不出话来,可苏悦儿却还在说:“大爷血气方刚,一时动情与你有了关系,事后他却出了意外,成了痴儿,可是是谁害他成了痴儿的呢?现在的你该是最清楚,那是谁的手笔吧?”
眉夫人的牙齿扯咬着被子,一脸的痛苦之色。
“是你的哥哥害了你要嫁的人,更累及你丢尽脸面做了妾,你的娘家无时无刻不在盘算,不在行龌龊之事,可白家对你如何?你身为妾,却比周何两位姨娘过的好了几倍,纵然你娘家与我白家已成仇敌,可我们有谁慢待了你?您摸摸你的良心,您凭什么还来害我白府的人,还来陷害我?就算我这个妻让你嫉妒,可你怎么能为了陷害我就害死了你的丫头青袖!你,你当真是心比墨黑,人如豺狼!”
苏悦儿说着便是一脸厌恶之色,当下眉夫人却松了被她扯咬的被子冲苏悦儿吼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要害死青袖,是她,是她咎由自取,她是我的丫头,她的心应该想着我才是,可是她,她竟然背叛我!”
苏悦儿立刻摇头:“别说假话了,青袖那丫头一门心思的忠于你,说背叛我才不信!”
“是真的,她偷了我的首饰和银两,准备在我们离府的时候私逃,我知道我留不住她,可我不想离开白府,到了别处她可以活,我却如何活?我宁可在白府里做一个被人遗忘的人,也不要离子奇远远的!我娘家没了,我夫家也不要我,子奇更不理我,可我,可我真的喜欢他啊,那唯一的背叛也非我所愿啊,我真的是无能为力!”眉夫人说着眼泪啪啪的落:“我知道青袖要离开我,我也留不住,我就求她做一件事,求她帮我想想办法可以害死那魏灵韵,只要能害死了她,城主一家就会和白府过不去,到时候你和子奇就忙的顾不上我,那我就可以在白府里待着,可以远远的看他一眼!”
眉夫人说着就看向了白子奇,而白子奇却是扭了头。
眉夫人的唇哆嗦着,人更苦笑:“不理我,对吗?你们都不理我!”她说着抓了抓怀里的被子:“青袖看我拿出了银两来要她做这事,她自是动心的,这些天与我盘算却迟迟想不出怎样才好,而大爷出了事,抖了出来,全家好忙啊,忙的没人顾得上我,我多希望就这样下去,这样我也能看着他,他不会对我发脾气。可是偏偏他醒了,我又开心我又难过,眼看就要走了,我实在不想离开,就打算找个机会,结果我去了魏灵韵的房间,倒发现她来了月事,忽而想起我还是姑娘的时候,有此月事迟迟不来,郎中给我用药,下了那蚂蝗粉,还嘱咐我娘这东西只能月闭用,且要小心量。我想到了这法子便叫青袖给我去弄!结果她答应的挺好,可人却是生的别的心思!”
“别的心思?”苏悦儿挑眉:“无非就是不同意你害人吧!”
眉夫人瞪向苏悦儿:“她要出府,找了人后却害怕事情牵扯上她,就想不干了,回来先是劝我,见我不应,竟要去和你讲!幸好你不在,也幸好她心里虚跑了回来,但我已经发现她和我不是一条心,她要背叛我,所以,所以我干脆骗她说算了,说我们一起走,说我们一起到别庄里过悠闲日子,而后我拿了衣服出来,还拿了一些她不知道的首饰出来,给了她,让她安心,还叫她打扮给我看,而后便,便……”
“你便下毒给了她对不?”苏悦儿说着轻叹了口气,那眉夫人挑眉:“你又知道了?”
“人面部安详如睡,但指甲却乌黑,不是中毒又是什么?”苏悦儿轻嗤。
“是啊,我下了毒,我娘在我及笄的时候给了我一对簪子,那簪子里一个是蒙汗药,一个是砒霜,她叫我用来防身,更在不得已时,可以用来自尽,说那是她娘家传下来的。所以我下了一点,一样倒了一点,许是蒙汗药下的多了,她结果先睡着了,到后面才无声无息的断了气。”眉夫人说着把头上的簪子拿了下来,将一对双花打开,往地上一倒,还真是些许粉尘。
“然后你害死了青袖,便自己穿了她的衣服办成丫头去和那人接头?”
“是,我答应青袖放弃的时候,嘱咐她还是把东西拿到手再说,可她说晚上在墙角的芭蕉树那推了这事就成,若不行,多给他一个金镯子也就是了,我便不言语,所以她死了,我就替她去拿了药粉。”
“然后呢?你匆匆回来便是瞧她一眼,不放心吗?”苏悦儿继续问着:“还有,你怎么知道魏夫人不在?”
“我们可是一个院的,她出了院子坐在廊里发呆,也不知怎的忽而就疯了似的出了院,而我那时,正在屋里,还寻思着要怎么出去才不会被她盯着,结果她走了更好!至于我回来,那只是我心里乱,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了正是好时候,所以我折返了回去给她的水壶里下了药,还给她的点心里也撒上了……”
“那就是说,魏灵韵一回来,就喝了水或是吃了东西?”苏悦儿说着看向那几个婆子,因为依稀记得的是她们说魏灵韵回来就是砸啊摔的。
婆子们脸一红,边上的一个媳妇子开了口:“其实魏夫人回来的时候,并不是一开始就闹的,她就是哭,哭了一气就吃啊喝的去了,韩妈妈见她没脸没皮才在外面骂了两句,她才开始摔的!”
苏悦儿听到此时所有的全都串都了一起,这才冲眉夫人说到:“魏夫人吃了喝了那有蚂蝗粉的东西,你原本是想她血崩而死,那么出了事,城主那边见死了女儿,非毒非病的,两下说不清楚的情况下,我白家就会和城主家一直耗,对不对?只是偏偏出了意外……”
眉夫人点头:“是,是意外,我原本盘算着魏灵韵怎么也要耗上一两天才死,而我这边也可以把,把青袖的尸体找个机会埋了,实在不成,弄个我也中毒,只是她命不好死了就是,可是偏那边乱糟糟的,说是魏灵韵自杀了!我便寻思,会不会今日里的事,她觉得太丢脸给自尽了,我倒白费了功夫,可她先死了,我也不好再去布,就想把衣服穿会给她,可她,可她身子已经发僵我穿不上,你们又在外面虽是都会过来,我只好把衣服藏到上面,再把她给拖下床拖到外面,坐成她已死的假象,就打算躺在床上等你们来找我,可,可……”
“可是怀孕的身子使力不得,平日里你又是个小姐,什么都不用你动手,所以你看我怀孕到处跑,什么事都做,没事,便以为你拖一个死人下床而已也会没事,可你偏伤了胎,导致出血流产,所以你将计就计又想了新的法子?”
眉夫人看着苏悦儿点点头,人有了苦笑之色:“是,我已出血,便知大事不妙,等你们来更难,可我好好地又怎么会流产呢?所以我只能匆匆找出那药包来吃了那药粉,反正那东西不是可以堕胎吗?倒时郎中查验出来我是因着这个小产了,也能闹腾一番,魏夫人死了,青袖死了,我也要死了,你,你就有口难辩!”
“东方如眉,你是傻子吗?你用一条命来做赌注陷害我,值得吗?就算你赢了,可你都死了啊,有意思吗?”苏悦儿此时对眉夫人真有些无语。
“我还有机会去算值得吗?反正属于我的人生已经是暗无天日了,不是吗?”眉夫人说着翻身起来冲苏悦儿一跪:“苏氏,你赢了,我输了,我终究还是没能把你算进来,可是我求求你,不要把我休出白家,让我死了也做个白家的鬼好不好?反正我都要死了,你就当可怜我好不好?”
苏悦儿无奈的翻了白眼:“你死不了的,难不成你当我扎针是做样子,你当我给你灌的药是让你死的药?你没发现你早已经停止出血了吗?”
眉夫人一愣,继而不语,苏悦儿却说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些事可容有些事不能,青袖是你的奴仆,她是死契还是活契?她家中可还有人?若是她家人愿意赔银子了事便罢,若不成……那你怕是要……”
“她是死契!”眉夫人急忙言语:“她还是我小时候看着可怜从街上捡回来的叫花子呢!”
苏悦儿听了看便冲仵作说到:“劳烦你记录下尸格,拿回去给董大人那里做个底,这丫头死契,自是无人为她而鸣,如今东方家已废,纵然东方如眉照例也是比休之人,但我白家还是尽份人情,会出钱葬了这丫头的。”
仵作点头,出笔记录尸格,苏悦儿则看着东方如眉说到:“平城留你不得,明日里从你去别处庄园里养身子吧,一切还是老样子,大爷会出休书给你,不去,你就在别庄里养着,想走了,也可自去,以后白家里没你这个人,但,我会叫人年头给你些银两的,养活你自己过完这辈子,也是无碍的。”说着她摆了手:“都收拾了吧!胡管家,去账房提钱银来,大半夜的劳烦各处的人跑了许多,要重谢!”
胡管家应着开始招呼人各自忙碌,眉夫人却是不愿走,还在求饶,苏悦儿看了眼大爷,冲他轻点了下头,瞥了眼眉夫人说到:“你要还知道什么叫脸面,就闭上你的嘴!有什么,大爷自会和你说!”
眉夫人想求饶却听见大爷会和她说,便又闭上了嘴,只乖乖的跪在屋内瞧看着白子奇。
苏悦儿则从白子奇的身边走过,把一应的人都撵出了院落,只留下两个婆子一个丫头,便带着去了魏夫人的房间,查看她尚好,就叫她们照看着自己回了自己的院落。
树影幽幽晨露重,凉气正升上来,苏悦儿紧紧身上的衣服便是叹了口气:妻妾妻妾,想融也难,我容不下她们,她们也自是容不下我,是该好好的为她们打算下,让大家都能安心的好,如今我要全力发展计划,才能对抗太子之威,若家世不宁,后院有火,那只能是疲于奔命了!
心里想着这些她回到了正房前,秋兰便上前扶了她进屋休息。
“红妆呢?”苏悦儿没见到人,自是相问,秋兰则说到:“您前面出去后,她就出去了,许是有事吧!”才说完这话,门一推,红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到:“奶奶,冰红来了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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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和魏就要领便当了,接下来就是太子这边的重头戏了!大当家也要显露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