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前厅中,全家老小皆立于堂中等着慕老太太前来,虽已至深冬,但屋内烧着的几个银丝炭盆却将人们烘得很是暖和,即使是未大摆席面,整个府中的布置也已经显得万色似春,热闹非常。满府廊院之中两步一小灯,五步一大灯,各式花型的寿灯齐悬高挂,还有那满院的各类树木,虽已残叶飘零,但是条条寿幅挂枝而曳很是缤纷,再有那慕府儿孙给老太太上的寿礼,瓜果寿桃皆摆放在了案几之上,更是琳琅满目。
清欢搀扶着慕老太太缓步行至堂中,众人见之皆是喜气相迎,纷纷附身行礼。
“母亲安。”
“祖母安。”
“老夫人安。”
行完礼后,慕老爷上前一步,依然恭敬地微福着身子说道:“母亲,小辈儿们都准备给您贺寿呢,您请上座吧。”说完,慕老爷绕到了清欢的另一侧,也是搀扶着老太太就往正中央走去。
慕老太太微笑着侧了侧头,很是满意地看了一眼慕老爷,任其搀扶着往前面走去。
待慕老太太坐稳后,慕老爷退至到了一旁,冲着管家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常管家心领神会,站到了堂中的右后方,众人看到也是皆往两侧站了站,满心欢喜地等着常管家开口宣礼。只见常管家两手微合放于胸前,高声开口道:“家有吉庆,寿恩天赐,人丁满至,愿感其恩。给老夫人拜寿喽!”
话音刚落,门外站着的小厮也是朗声跟着道:“给老夫人拜寿喽!”
言闭,慕老爷和大夫人皆上前,恭敬地跪在老太太面前的蒲团上,齐声道:“儿子(儿媳)恭祝母亲大人寿比南山。”
慕老太太高兴道:“好好好,赏!”
慕老爷和大夫人闻言笑道:“多谢母亲。”说完,便起身退到了一旁。
然后过来贺寿的是孟姨娘和阮姨娘,因为阮姨娘身有病疾,所以便由冯妈妈搀扶着跪了下来。不过一旁的孟姨娘多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失了声,所以也不能开口讲话,只是缓缓地跪在了那里,还是由阮姨娘开口道了一句:“妾身恭祝老夫人长寿百岁。”说完,阮姨娘和孟姨娘两人皆是低身跪拜。
慕老太太点头笑了笑道:“好,赏!”
二人再次跪拜,然后便由下人搀扶着站到了一旁。
然后就是清欢他们一种孙辈,慕老太太看着更是高兴,直连说了三遍‘赏’,可见老太太对这一辈的疼爱。
待等所有人都拜完寿后,慕老爷上前拱了拱手道:“母亲,孩子们都给您贺完寿了,咱们移步至后面的花厅吧,那里席面已准备妥当,就等您过去了。”
慕老太太点了点头道:“好,那咱们现在就过去。”说完就起身便准备向后走去,然后突然想到还有苏老太太在一旁,于是朝旁边招了招手,“苏老夫人,你就随我一道过去,让他们小辈儿在后面跟着。”
苏老太太闻言赶紧上前,很是高兴道:“那我就陪着您先走了。”
就这样,一群人朝着后花厅走去。
花厅内,乔老伯种植的一手好花,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各种看上去鲜艳夺目的花植都安放在了厅内,各处放置的炭盆,也让热气徐徐升空,带着阵阵花果的清香萦绕在各个角落。众人行至后纷纷落座。清欢挨着润琮而坐,因为有段时日未见,润琮见着清欢自是欢喜,于是往清欢身边凑了凑,小声地说道:“三姐姐,你受苦了,我那日回来替你向父亲求情,结果还被训斥了一顿。”
清欢扭头瞥了润琮一眼,开玩笑道:“谁让你求情了,你挨骂我可不管。”
润琮一听撅了噘嘴,拍了一下清欢的袖子道:“你可真是没良心,不过…我知道你是因为跟世子殿下的事情,没事儿,不管你做什么你想什么,我这个做弟弟的会一直站到你这边的。”
清欢听润琮提到赵玉朗,赶紧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桌的父亲,还好大家现在都正在高兴地朗声交谈,没人在意他们这里在说些什么。润琮被清欢猛一抬头也吓了一跳,随着清欢的眼睛看了一下,也知道清欢在紧张他刚才所说的话,于是咧嘴一笑道:“放心吧,这时候父亲正和祖母说话,不会听见咱们说的话。”
清欢瞪了润琮一眼,佯装生气道:“你闭嘴吧,别给我惹事。”
润琮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答话,拿起面前的果子放到了口中。
因为今日没什么外人,所以慕老太太让大家不必多礼,直接用膳就好,所以大家也都不再多说些什么,各自吃着酒,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倒也显得十分热闹。酒过三巡,常管家拎着衣摆,小步快走得到慕老爷身边,悄悄低声了几句,慕老爷脸色微微一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旁的慕老太太看到后,缓缓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慕老爷转身低声道:“母亲,是安阳郡主来了,说是给您贺寿。”
慕老太太听后,抬头问常管家道:“可还有其他人?”
“回老夫人的话,只有郡主一人前来,未见其他人。”
慕老太太听闻略作沉吟,然后开口道:“如此,那边请郡主过来吧,不好让人家久等。”
常管家看了一眼慕老爷,见其没有答话,便行了一礼出门去迎安阳了。
慕老太太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慕老爷,轻叹了口气道:“无论怎样,今日郡主前来总归是好意,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慕老爷点了点头,依然正色道:“是,母亲。”说完还似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正在另一桌和润琮聊得正起劲的清欢,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不一会儿,管家迎着安阳到了后花厅,还未进门,便已经高声道:“安阳郡主来给老夫人拜寿喽!”
在座的众人一听,皆是一愣,没想到安阳郡主会亲自过来,润锦和润洹两人不由自主地看了清欢一眼,不过看着清欢也是一脸的茫然,好像也并不知道安阳今日会来。片刻间,坐着的人皆是纷纷站起,俯身准备行礼。安阳提起裙摆,一脚迈进花厅中,看着众人正在向她行礼,便赶紧伸手示意道:“免礼吧,今日我是来给老夫人贺寿的,不必如此。”说完,安阳走到慕老太太跟前,盈盈一笑道:“老夫人,多年未见您了,不知您一切可好?”
慕老太太点头笑道:“多谢郡主挂心,我一切都好,今日做寿宴,本想邀王妃和郡主前来,但想到王府上下皆是刚回京都不久,想必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打理,便不敢前去叨扰了。”
安阳闻言,淡淡一笑道:“老夫人多虑了,咱们两府之间本不必如此客气的。母亲今日本也是要来的,可前两日染了风寒还未痊愈,所以让我前来给您贺寿,顺便将她亲自挑选的寿礼给您送来。”说罢,安阳招了招手,后面跟着的下人上前,手里端着用锦布盖着的寿礼,安阳用手掀开那布,一座精美绝伦的琉璃珍珠塔展现了出来,塔身为七彩,映着屋内不同的光线看到的颜色也尽是不同,最绝的是那颗嵌于顶上的珍珠,大而圆,且光泽温润,实在少有。在场之人看到后皆是睁大了双眼,都想再将这件宝物看得再清楚些。
安阳笑道:“老夫人,这塔顶的东海珍珠,寓示着您福如东海呢。”
慕老太太看着这件寿礼,自然知道是价值不菲,南贡王府如此出手,也属罕见。慕老太太笑着道:“多谢王妃的心意了,此物如此贵重,真是愧不敢当啊”
安阳笑了笑,“老夫人不必客气的。”
慕老太太只是点头笑了笑,没再说话。一旁的大夫人上前对安阳说道:“今天真是有劳郡主了,您留下用些饭吧。”说完就让身边的下人去添碗筷。
安阳见状连忙说道:“大夫人不必客气,我今日贺完寿就不停留了,府中还有些事,要早些回去了。”
大夫人闻言笑道:“那如此,就不留您了。”
安阳点了点头,“我就先回了,只是…我有些日子未见清欢,不知可否让她陪我至大门处,我们也好说两句话。”
一听说道清欢的名字,所有人都往清欢这里看来,倒看得清欢有些不自然。大夫人看了一眼清欢,赶紧道:“当然可以。”
大夫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于是冲着清欢道:“清欢,你就随郡主一道出去吧。”
清欢闻言点了点头道:“是,母亲。”说完,便绕过桌子走到了安阳身边。然后又福了福身说道:“祖母,父亲母亲,那女儿就先出去了。”说完便同安阳一起出了花厅。
待安阳走后,众人皆是纷纷落座,慕老爷面无表情地执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老太太依然挂着笑容地和旁边的苏老太太说着话,而大夫人则是狠狠瞪了一眼那边的阮姨娘,刚刚阮姨娘看着清欢与安阳出去时,身子往前倾了倾,似是要做些什么,亏得大夫人递了个眼色给王妈妈让她挡在了阮姨娘前面,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而另一边,清欢和安阳两人有说有笑地向着大门处走去,只是清欢不知道,赵玉朗此时正在门口的马车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