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这辆迈巴赫的不是别人，正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季如琛。他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眉头紧蹙，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路，脚下的油门更是踩住就没放开过。

人工智能聒噪的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道：“距离您的下一个会议还有十四分钟，当前时速为八十七公里每小时，剩余路程约二十七公里。”

显然季如琛马上就要迟到了。

“闭嘴。”

季如琛开口命令道，幽冷沉郁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

“好的，主人。人工智能0128号竭诚为您……”

季如琛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中央，厉声吼道：“我说闭嘴！”

正当季如琛和人工智能斗嘴分了神的时候，在马路上突然迎面跑出了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

要是这只狗按照初速度一直跑，根据季如琛当时和狗的安全距离来算，是可以安全过完马路的。但是这只狗好像准备碰瓷似的，跑了几步突然停住，一动不动的站在马路当间，扭过脖子盯着季如琛看。

季如琛第一时间也了望到了前方的流浪狗，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减速。他的原则一向是不救想死的，不救明知道会死还总想试试的。何况他现在赶时间，简直是火烧眉毛了！

车轮在飞速旋转，安全距离越来越短。季如琛和流浪狗，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正巧，刚从宠物医院出来准备回家取东西的程曦不偏不倚的目睹了这一幕悲剧的全过程。

“停下！”程曦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朝着马路当间跑过去，想要用自己的身躯为这只流浪狗挡住飞驰奔来的车子。

季如琛看见路当间像电影回放似的又跑过来一个女人，不得不踩下了刹车，嘴里喃喃的骂道：“狗傻，人也傻。”

车子最终停在了距离程曦仅有二十厘米的地方，程曦松了一口气，将被自己紧紧揽在怀中的狗放了下来。

可是狗因为惊吓过度，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楚了，甚至还有些癫痫的病状。

季如琛咬着牙，眼神凶狠直勾勾的盯着耽误他时间的一人一狗，愤怒的火焰在胸腔中熊熊燃烧，闷热的雾气顶着季如琛的心尖，几乎要决堤。

他动作冷厉的扯下安全带，开门下车，狠狠的摔了一下车门，车门发出巨大低沉的一声“哐”。

“狗不会看路，你也不会看路吗？前仆后继的横穿马路，站在路当间又不动地方，现在碰瓷行业都有这种不要命的精神了？”季如琛站在程曦面前，居高临下，毫不留情面的冷讽道、

程曦被季如琛这一激，满身的刺猬刺也都竖了起来。只有她程曦把别人骂哭，从来没有人骂她的时候。她偷偷的把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将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

程曦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插在白大褂腰间的口袋里，仰着头，丝毫没有一点怯懦的理直气壮看着季如琛质问道：“什么叫碰瓷？你问问这只狗它有没有图你点儿什么？”

季如琛轻蔑一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头微微向旁边倾斜，似乎是在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要不是碰瓷，你现在赖着不走是在干什么？”季如琛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玩味笑意，不疾不徐地反问道。

程曦睁大了双眼，毫不畏惧直勾勾的对上了季如琛的眸子，一字一顿理直气壮道：“我是在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就是不能让你这种漠视生命死不悔改的人渣在这个社会上肆意横行。”

“人渣？”季如琛反问，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刺骨寒冰一般的威胁意味，他朝着程曦面前又微微挪动了一步，两人间的距离就只有十几公分，几乎要胸腔贴上胸腔。

“不要把自己想的太满，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信不信我把你变成物理意义上的人渣？”季如琛扼住程曦的下巴，声音幽冷地威胁道。

程曦没有就此屈服，抬脚就朝着季如琛裆下的重要部位狠狠地踹了过去。季如琛及时躲开，手中的力量也就弱了下来，程曦趁机逃脱。

“还物理意义上的人渣？你挺能啊，你自己是猪肉馅还是狗肉馅自己你心里没点数吗？简直猪狗不如！”程曦大大咧咧的吵嚷道。

要是按照季如琛的脾气，可能真就顺手把程曦包成猪肉芹菜馅的大水饺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时间是真的来不及了。

季如琛频频看着腕表上急促飞转的指针，咬着牙，冷冷地瞥了程曦一眼，转身上车。

打火，系安全带，季如琛手脚麻利，眼看就要开车走人。

程曦一看这肇事者是要不负责任跑路，直接二话不说坐到了车子的前机器盖子上。

季如琛的视线瞬间被程曦伟岸的背影挡了个严严实实，他冷冷地蹙起眉，不耐的频频按喇叭示意程曦离开。

但是程曦是什么人，哪里是按几声喇叭就能乖乖离开的呢？甚至，她为了制裁季如琛，还一点不客气的靠在了前挡风玻璃上。在马路当间正面晒日光浴，她程曦恐怕还是第一个。

季如琛在商届沉浮多年，也不是好欺负的，索性打开了雨刷器。蓝色的玻璃液从雨刷器根部喷出来，一点儿没浪费，全都喷在了程曦身上，蓝色的玻璃水染花了纯白的白大褂，就像苏菲广告从电视里跳出来成精了似的。

“哎？”程曦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惊得跳下车，双手撑在机器盖子上，怒视着车内幸灾乐祸的季如琛，大声的喊道：“你给我下来！”

季如琛板着脸，幽幽的摇了摇头，一副死不就义的样子。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程曦抄起地面上一块巴掌打的不规则石头，举到和头平齐，虎视眈眈的看着车里的季如琛，叫嚣道：“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我包围了，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用这正义的石头砸碎你虚伪的前挡风玻璃。”

季如琛气的牙直痒痒，抿着嘴，皮笑肉不笑的伸出大拇指，意思差不多是：你厉害，我真是见识了。

他伸手拔掉了安全带，开门下车，板着脸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程曦抱起仍然躺在地面上抽搐的流浪狗，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自己做了的事情自己就要负责，你要对我们负责！”

此时路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市民，后面被堵住的车也都频频按喇叭催促两人让道。

“你看看，这准是富二代又睡完人家小姑娘不负责了，被人堵在马路当间逼债。”一个年轻的男生和朋友说道。

“富二代挖你祖坟了？”他的朋友不服气说道。

“说你了吗，你爸一个开五金商店的，还真把自己当富二代了？”

季如琛倚在车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前，绝望的看了一眼腕表，早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我对你负什么责？”季如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声音冰寒入骨。

“我……我……”程曦一时语塞“那你对这只狗负责，你说说你都对它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此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人更兴奋了。

“狗？”

“真不愧是富二代，玩的真宽啊。”

见人越围越多，季如琛想快点把此事了结，不耐地问道：“你说吧，怎么负责？”

“你给它送到医院。”程曦回答道。

季如琛瞬间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要求。流浪狗身上那么脏，说不定有多少细菌跳蚤，还想上他的车？开什么玩笑？

“没门儿。”说完，季如琛转身就要上车。这回他下定了决定，这个女人要是在拦着他，他就从她身体上压过去，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还算不得什么。

正在季如琛刚拉开车门的时，程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举起来，大声威胁季如琛道：“你要是不送，我就把你这段录音发到网上。看你开的车也知道你是个有家有业的人，倒时候你就等着万千网友对你口诛笔伐，市值白白蒸发吧。”

季如琛怔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程曦紧逼过去。

程曦看着一米八多身材健硕魁梧的季如琛面露杀气，心里不免有些心虚，撑着胆子问道：“你……要干什么？”

季如琛连正眼都不看程曦一下，眼神紧紧盯着程曦手上的手机。当程曦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如琛已经将手机夺到自己手里，一刻不留给程曦反击的机会，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瞬间，手机四分五裂，一体机竟然都摔出了电池。

程曦难以置信，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她看了看季如琛一脸稀松平常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嚷嚷道：“你干什么？”

季如琛不但没有丝毫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不对，反倒嘴角含着笑意，像是故意气程曦似的说道：“销毁证据。”

让在场所有人甚至季如琛自己也没想到的是，程曦竟然抬手就给了季如琛一个嘴巴。

季如琛没有躲闪，程曦没有手软，“啪”的一声在喧闹的大街上仍但是十分清晰。

季如琛胸腔内燃烧着汹汹的火焰，眼底弥漫升腾着象征杀气的猩红色，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加阴冷，似一笔笔沾染了剧毒的箭，朝着程曦齐刷刷的射过去，仿佛要扎进她灵魂最深处。

“你竟然敢打我？”季如琛的声音如地狱传来的招魂令，阴沉冰冷，就连周围围观的群众也不禁微微倒吸一口凉气，感叹季如琛压倒式的王者霸气。

但是程曦好似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看不出火候厉害，非但一点儿惧意没有，还蹦着高的挑衅季如琛。

“打你就打你，还挑日子吗？”程曦白了一眼季如琛，幽幽的说道。

“找死。”季如琛嗓子眼里钻出了这两个字。说完便抬手就要打。

大家都知道，季如琛最后一巴掌下去，程曦可能就半身不遂了。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刚才凑热闹的五金店少当家的喊了一声：“放开……那个女孩……”显然底气不足。

季如琛被打断，扬起的手就悬在半空中，脖子像上了发条的轴子立刻转头，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说话的五金店少当家的，眼神更是凶狠无比的瞪着他。

五金店少当家立刻就怂了，表情呆滞，期期艾艾的唱了起来：“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一股火被五金店少当家的冷笑话浇灭了不少，季如琛恶狠狠的推了程曦一把，转身上车，要离开。

本以为刚在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的程曦到这也应该放弃了，但是没想到程曦竟然自动自觉的抱着狗跟在季如琛身后一同坐上了车子。

季如琛一看后视镜，吓得一抖，车上竟然还多个人。

“滚下去！”季如琛怒吼道。

脏兮兮的女人和脏兮兮的狗一起坐在他的车里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程曦赖着不走，语气也有些温和下来，道：“你就把它送到医院能怎么样啊？明明是你自己的过错难道你不知道弥补吗？”

话音刚落，一直癫痫的狗竟然吐了，散发着异味的呕吐物沾染在了季如琛车子的车座和脚垫上。

顿时，季如琛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只死老鼠一样难看。如果情绪可以形化的话，那此时此刻季如琛的脸上一定悬着密密麻麻的黑线。

程曦抬起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瞪大了双眼，黑溜溜的眼珠盯着季如琛不停的眨巴眨巴。两人对视了几秒，程曦尴尬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

季如琛早已怒不可遏，扯开安全带，气哄哄的走下车，拉开车门将程曦硬生生的从车上拽了下来。

车子底盘高，程曦腿又短，一个没站住，连人带狗就都摔在地上。

“疼哎！”程曦揉着身上埋怨道。

“谁让你上我车的？吐的我满车都是味道你让我怎么开？”季如琛咄咄逼人，质问道。

程曦心知理亏，低着头不情愿的喃喃道：“大不了我帮你洗干净就是了。”

季如琛听完，转身朝着后备箱走去。

程曦起身抬头张望，不知道季如琛此举动是何用意。

只见季如琛打开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一箱十二瓶的矿泉水，重重的扔进了程曦的怀里。

惯性太大，程曦抱着水踉踉跄跄几乎要摔倒。站稳之后，她立马从箱子里抽了一瓶出来，打开盖子一点一点的喂给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