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多养些死猪猡，养出来的追兵会好玩一些。”骷髅面具后的双眼闪烁着幽光，“我倒是忘记了，用垃圾养出来的，只能是垃圾。”

“大佬，这样说不合适吧。”灰熊忍不住说道，“这年头谁还不吃点垃圾食品。”

撕裂人右手的爪尖在骨质面具上磨蹭，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划痕，“是不合适，你们……连垃圾都不如。”

话毕，撕裂人骤然朝灰熊斜掠过来！

面具之下双目圆睁，大嘴裂开，两排牙齿竟是一颗颗尖长的金属长钉。

一副饿狼扑食的姿态。

“套！”灰熊怒骂一声，肉掌上利爪刺出。

游戏里谁跟你犯怂，喊你一声大佬是给你面子，给脸不要脸，照样会急眼。

职业玩家又怎么了？老子又不尿你这一壶！大不了，10秒后，老子又是一头好熊！

“装你喵呢！”灰熊扑击，架势倒是像专业柔术选手的起手。

然而没有火力网限制的撕裂人走位更加飘忽。

故意凑到灰熊身前，侧身一闪，交错到灰熊背后，电光石火之间，利爪已经在灰熊侧腰刻下三道伤痕。

原本就半管的血量即刻见底。

“套你……”灰熊回转身想要反击，撕裂人的爪尖早早立在那里，抵在了他的眉心。

“可惜啊。”撕裂人歪了歪头，目光在灰熊脸上游移，“这份神情始终比不上现实世界的美味。”

“少了恐惧，少了绝望，少了求生的挣扎……”

“难吃。”

“毛病！”灰熊别过头再次扑击。

一根球棒先至，砸向撕裂人的后脑。

脚步轻点，撕裂人很自然地平移到了一侧，球棒从他耳畔掠过，劲风扰动了几根发丝。

转身饶有兴致地看着舒束，同时左手向后划割，精准地切裂扑上来的灰熊的颈项，红色像素颗粒喷涌出来，灰熊崩裂。

撕裂人看也不看身后的枯骨，对着舒束点了点头，“时机找的不错，只是这一棒非常业余。”

“倒是非常符合你新生小猪猡的身份。诶，这个游戏里，垃圾越来越多了。”

舒束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一下，游戏里的脏B话他听得多了，面前这个在他看来，只是个中二病深入骨髓的狂热游戏分子。

已经深深地把自己代入到了游戏角色中。

“嗯？”撕裂人回首一掏，切碎了一团丢过来的雪球，碰触到雪球的利爪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一旁，烫嘴正从圆鼓鼓的肚子里掏新的雪球出来。

瞅准机会，舒束再次提棒而上，用尽全身力气，将球棒朝着撕裂人空开的面门挥去。

撕裂人看似丝毫未动，位置生生平移，转过头来，投射下怜悯的目光。

舒束一鼓作气，狂猛突进，持续不断的挥舞球棒，反正流火里没有体力槽，他可以无限次的挥击下去。

“一起上！”烫嘴喊道，“不然没有机会了！”

回头一看，另外两个玩家已经朝着赛段深处狂奔，他们想趁着撕裂人和舒束他们纠缠的时候，拉开距离，抢先到达赛点。

“白痴！”烫嘴低骂一声。

不说撕裂人过关速度比他们快得多，解决了舒束他们，追上逃走的两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单独面对关卡的威胁，这两个玩家也不一定过得去。

只有合力与撕裂人打上一场，才有一线生机，虽然机会非常渺茫。

撕裂人也不拉开与舒束的距离，故意立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方寸之间闪转腾挪。

他想要让面前这个新生猪猡，细致的感受到与自己的巨大差距，给他希望，又赠他以绝望。

这样才有可能，收获最美味的神情。

但是舒束没有让他如愿。

既没有停止挥棒的意思，也没有露出任何焦躁的表情，反而平静的可怕。

仿佛只是在完成体育老师交代的家庭作业，挥舞球棒一万次。

撕裂人心底涌生出一种感觉，只要条件允许，这个猪猡能在这里跟他缠上整整一个星天。

从早到晚！

这种感觉让撕裂人不爽，他是绝望的收割者，而不是陪猪猡玩什么你跑我追的大暖男！

“够了。”

撕裂人后撤，避开横扫过来的球棒，又重新贴近，漆黑的利爪直指眉心。

骤然刺出！

“嗯？”

利爪刺空，虽然有些仓促，但舒束终究是成功避开了这一击。

“看不出来，是头反应灵敏的猪仔。”撕裂人的利爪在胸前交织，相互敲击发出脆响，随后张开双手对着舒束撩拨，“那这样呢？”

撕裂人静极生动，再次贴近，对着舒束发动狂风暴雨般的刺击！

他的手臂柔若无骨，像粘合了两条致命的毒蛇之王，扭曲成各种姿态，朝着猎物吞吐着散发死亡恶臭的猩红信子。

太阳穴、咽喉、胸口、腹部……利爪挥出了残影，从不同角度朝着舒束身体突刺。

代表血液的红色像素不时绽裂开来，化作颗粒被战斗掀起的疾风搅乱，飞扬开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撕裂人的预料。

这样致命的无情猛攻，并没有瞬间将舒束戳成筛子。

看似闪躲得非常狼狈，毫无章法，但确确实实闪避过了大部分攻击，尤其是那几计阴狠的致命一击！

一旁的烫嘴看呆了，虽然他练过几年自由搏击，也无法完全看穿撕裂人的攻击方式，换自己上去，怕是一秒就倒了……

瞄了眼一丝的血条，不，是瞬间就倒了。

不过，即便这样，舒束的血条也在快速下降，非致命伤带来的伤害依旧不可小视，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我们亲爱的收割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玩家惨无人道的调戏。”主持人的声音在公共频道响起，在撕裂人袭击队友的时候，导播又将主视角切回了这条赛道。

“撕裂人扯下了他的英雄伪装，又变回了我们熟悉的，厌恶的，恐惧的，但又不得不佩服的绝望收割者……”

“垃圾！”

“就会欺负新手！”

“恶心！”

……

现场响起一片嘘声。

这嘘声传到撕裂人耳朵里，显得格外美妙。

虚伪的玩家们。他想。

明明我所做的，是你们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在虚拟世界，都还要这么道貌岸然地掩饰自己心中的原始欲望……

懦夫。

想到那些播放量爆炸的狩猎视频，和自己日益增长的粉丝数量，撕裂人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钢钉。

虚伪的可怜虫们。

就将你们的欲望尽情投射在我的身上吧……你们的神身上。

利爪的攻势，陡然狂放了起来！

......

舒束在上一把的时候就发现，只要自己集中注意力，对手的动作，子弹的轨迹等等，看起来都会慢上一拍。

让他能够从容地，有足够时间去躲避。

思来想去，他只能隐约地猜到和吸收了怪物的意识体有关，可能导致了自己精神力的增长，反应速度变快。

但是，他缺少格斗经验，也缺少基本的格斗训练。

在面对撕裂人这样的对手时，尽管能够观察到他的主要攻击动作，却因为缺乏经验的预判，缺少应对的技巧，防守起来总是力不从心。

对手刁钻的攻击总能从他身上撕下血量来。

但舒束并不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也要竭尽全力后再输！

忽然，对手的攻击节奏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不够快。”

利爪擦过球棒，划割开舒束腹部的肌肤。

“太慢！”

胸口亦是一道。

“再快一点！”

大腿上一块血肉分离，碎成像素。

“快！快！快！”撕裂人狂笑起来，黑发乱舞，状若疯魔。

舒束的左耳从中裂成两半，这一击差点掀开他的头骨。

“这就是猪猡的极限吗？”

撕裂人从未动用过的右腿突然抬起，一记膝击冲破防线，结结实实地印在舒束的腹部。

舒束躬身弹起，摔落在几米远的地面上。

“该宰猪……”‘咚’

一个雪球砸在了撕裂人头上，打断了他的发言。血条扒了一层血皮。

撕裂人转头，脖颈上凝结的冰块崩碎、掉落。

“家传绝学打雪仗，想不想学，我教你啊。”烫嘴说道，一边摆开出拳的架势，“收费很便宜的。”

“那就先宰你吧。”撕裂人扭下脖子，立时俯身冲来。

烫嘴只来得及挥出一拳，便失去了收割者的踪影。

膝盖里侧一痛，跪伏了下来，接着挨了一记闷击，面朝着舒束趴倒在了地上。

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头上，金属齿轮深深嵌入了烫嘴肉里。

“过分了吧，死变态！”烫嘴骂道，“你这样不和谐！”

撕裂人咧开嘴巴，眼睛盯着躺倒在前面的舒束，“猪猡没有资格选择死法。”

“哎。”烫嘴出口气，朝着舒束努努嘴，“哥们，先走了。”

咔嚓。

雪人被金属脚轮踩崩，成了一堆像素。

撕裂人满意地笑了起来，他终于在舒束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情绪，

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