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平伤得很重,身上有几处又深又长的抓痕,还有两个血窟窿在冒着血,能回到家实在是他毅力非凡。
金丙师尊看着冷平毫无血色的脸和身上的伤口,深深叹了口气。
救是救不回来了,他强撑着口气定是有遗言要交代。
果然,冷平紧握着冷雨城涂药的手,虚弱地说:“父亲,别白忙了,我快不行了……这次去姬家镇除鸡妖的五个人——都死了!我们带去的法器——有问题!……馆里有人动了手脚……”
冷平又吐出一口血,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冷雨城怀里。
“平儿!……”
冷雨城悲痛欲绝地喊道。
“相公!”
冷大嫂踉踉跄跄地跑进来,扑倒在冷平身上放声大哭。
金丙师尊等人默默退出房间,心情沉重。
洛星儿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她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子发酸。她决定出去走走,眼前突然飞窜过一个人影,看背影像是冷雨城的小儿子冷安。
洛星儿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冷安飞奔到城外的一处无人的河滩,发了会儿呆,然后大笑起来。
躲在不远处一棵树后面的洛星儿更疑惑不解:自己亲哥哥死了,做弟弟的不去哭一哭,反而跑到这儿大笑,太不正常了!
她刚想到这里,冷安竟然开始小声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你终于死了,虽然我盼着你死,可现在我却开心不起来……算起来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怨我,谁叫你从小到大都比我优秀,父母眼中一向只有你,连我心爱的邻家小姐姐也嫁给你了!……我只是在法器上动了手脚,使它们失去法力,想让你不能轻松完成任务,挫挫你的威风而已!没想到那鸡妖这么厉害!我不是故意要你命的……”
洛星儿听得手脚冰冷,她没想到这冷安心理这么阴暗,因为嫉妒自己的哥哥就害死了他,现在又后悔自责,有什么用!她终于理解了冷安之前表现出来的异常行为。
都是嫉妒心害死了人!
冷雨城和冷平的妻子得知真相后,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啊!
自己的家人害死了亲人,能将他正法,报仇雪恨吗?
洛星儿满腹心事地回到异术馆。
馆内已经布置起灵堂,冷家上下穿上了丧服。
洛星儿犹豫着该不该把冷平遇害的始作俑者捅出来?
冷大嫂却晕倒在地。
仆妇忙将冷大嫂扶起,安置到卧房休息,请来的大夫替她诊完脉,说:“少夫人已有了两个月身孕,不宜忧心操劳!”
冷雨城枯槁的脸上有了一丝喜悦,这可是儿子唯一的骨血!
他忙请大夫开几副安胎药,又叮嘱仆妇好好照顾儿媳,不要让她插手冷平的后事。
刚回到家的冷安正好听到这些话,他的脸上晦暗不明,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洛星儿不由盯紧了冷安,她不放心冷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冷安连亲大哥都害了,还会放过未出世的侄儿吗?
察觉到洛星儿警惕戒备的视线,冷安不禁一顿,低下了头。
洛星儿决定暗中保护冷大嫂未出世的孩子。
料理完冷平的后事,冷雨城苍老了许多。
冷安仍旧寡言少语,低眉垂眼。
金丙师尊打算让冷雨城转移注意力,便询问起有关冷平等人出任务的事情。
原来离犀角城百里远的姬家镇,前阵子常有人在清晨外出时无辜惨死,居民曾组织巡查队伍调查此事,最后得出结论,乃是一只鸡妖作祟害人。那鸡妖凶狠好斗,镇上居民无可奈何,官府衙门也只走了个过场,居民只得到犀角城来异术馆求助。冷雨城便派了大儿子冷平和五名有经验的门徒,带上捉妖法器前往姬家镇除妖。
没想到,这竟是一条不归路。
洛星儿在旁冷不防地提醒冷雨城:“馆主,冷平临终前强调馆内有人动了手脚,使法器失灵,你应该好好查查!”
站在冷雨城身后的冷安一听这话,猛地抬头看了一眼洛星儿,脸上闪过一丝恐慌。
洛星儿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虽说姬家镇的鸡妖是害死冷平的直接凶手,但如果法器没有被人动手脚,冷平他们说不定就把鸡妖除了!至少也可以保住性命!”
冷雨城咬牙切齿地说:“没错!我不会放过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冷雨城立即叫来冷平出发前看管法器库房的门徒贵山仔细询问。
“馆主,大公子他们那天清晨就出发了,法器是出发前一晚被大公子领走的。法器被领之前,库房的门锁好好的,我的钥匙也随身带着。”贵山回忆道。
洛星儿追问:“这么说那几件法器是在大公子手上出了问题?大公子出发前一晚是一个人睡的么?有哪些人接触过他?”
冷雨城似有所悟答道:“平儿每一次出任务前一晚,都是自己在书房的矮榻上睡的,这期间有到过他书房的人,除了我的大儿媳,还有冷安……”
冷雨城顿了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冷安一眼。
洛星儿转问冷安:“请问二公子,你当晚在书房里待了多久?都做了些什么?”
冷安脸色极其难看,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是和哥哥闲聊几句,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洛星儿又问:“你是怎么做才令法器失灵的?”
“我,我没有!不是我!”冷安急忙分辩道。
洛星儿步步紧逼道:“你真狠心!不仅将法器上镌刻的符文划乱,还在法器上涂抹令人头脑不清反应迟钝的药物,导致冷平他们对战鸡妖时毫无战斗力!你真是个好弟弟啊!因为嫉妒哥哥的出类拔萃,就借刀杀人,害死了亲哥哥!”
“不是的!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在法器上涂抹什么药物!”冷安大吼大叫,与平日沉默寡言让人忽视的形象大相径庭。
洛星儿也厉声怒道:“别狡辩了,有人看到你跟某个黑心药铺老板买了这种药物!就是你趁哥哥睡着时涂上这种药物,真是杀人于无形的凶手!”
冷安抱头蹲下一个劲地分辩道:“我没有买药,我没有!……你胡说的,我不是故意害哥哥!我只是把他们要用的法器上的符文用刻刀改了一下,顶多是让法器的法力变弱了些而已!……”
“你说什么!?”冷雨城双目泛红,颤抖着问道。
在场众人恍然大悟,对冷安投去异样的眼光。
冷安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