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在大兴安岭的群山之中显得那样渺小,衬托出远处的山峰更加恢宏庞大,如一条条蜿蜒盘踞的巨龙沉睡在大地之上。躺在卧铺上无聊的杜颉被火车晃得有些睡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自己永远忘不了的冬天。
时间回到了19年,那是一个的异常寒冷的冬天,杜颉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年的三九天非常非常的冷,凛冽的北风夹着雪花打在人脸上生疼,只要你出门不管你穿着多么厚重的棉衣,都会被瞬间夺走全部的热量,寒风更是像刀子一样,仿佛随时都能将皮肤割开。一夜大雪过后,不少人家的门都被雪掩埋,只能从后面窗户出去将门前的雪清理干净,人们走在路上一脚下去雪已经没到小腿了。十里乡总能听说有人冻死的消息,不过这却阻止不了已经兴奋了一夜的杜颉,岁的他早早的起来和爷爷忙碌的准备东西。
今天在杜颉的眼中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他终于可以跟爷爷和父亲一起去靠山村做黑装活了。在杜颉心中这是他得到大人肯定的一个标准,预示着他已经是家里即爷爷和父亲后的又有一个黑装先生了。虽然他连最基本的密文都不会,但这不能熄灭杜颉心中渴望的火焰。
至于什么是黑装活呐,简单的说他其实是一个广义词,泛指一些邪乎事情的总称,用现在话讲就是处理一些灵异事件。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一下我杜家的情况,杜家在当地开了一家木工作坊,但却在黑装活的圈子里很有名望。当然这个名源于杜颉的爷爷杜关山。据说早年间爷爷处理了我们这著名的红旗林场事件,那件诡异异常的事,曾经轰动一时,死了好几十人。现在一些知道缘由的老人提起话头来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即便是现在,红旗林场那片林子都是禁区,大白天成年人都不愿意进那片茂密的林子,小孩子更是被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那里去玩,以此衍生的恐怖故事数不胜数。也正因为这件事,杜家成了当地有名的黑装先生,一有黑装活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杜家。
而今天杜颉要跟去的,是父亲的朋友田叔叔村里,据捎信的人说他们村有一个横死的人,村里人觉得尸体可能要诈尸,所以就求到了我们家。毕竟诈尸这种事在偏远地区来讲是个相当恐怖的事,虽然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诈尸是什么样,但以讹传讹下各种版本的诈尸可谓相当的有市场也很渗人。因此普通人一旦觉尸体有些异常,最先想到的就是诈尸,这种只有在极其苛刻条件下才能产生的偶然事件。
其实真正的诈尸还是有的,不过这种事几年也不会遇到一个。一般来讲请黑装先生都是图个心安,尤其是现在普及了火葬后尸体都烧了那来诈尸一说。不过在大山里一些老人们还是固执着守着传统的东西不放,这也就给一些邪乎事提供了土壤,现在想来可能国家推广火葬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具尸体真的想诈尸,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里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都是一些极其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能产生的,所以说委托这种事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图个心里安慰。
在杜家一般来讲,爷爷和父亲办这种事的时候是不带杜颉去的,因为爷爷和父亲都不想杜颉再走黑装先生这条路。不过今天这事有些特殊原因,杜家的祖坟就在靠山村,且临近年关,爷爷觉得正好有车方便,想借这件事去给先人上坟,所以才有了带着杜颉一块去的想法。杜颉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爷爷和父亲都没拿这趟活当回事,只当是去给做个棺材就完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趟不仅差点搭上爷爷和父亲的命,还把杜颉的命运和杜家的传承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有时候想起来,杜颉始终觉得命运的无常是人力很难抗拒的。
书归正传。早饭过后,收拾完东西的爷爷和父亲,在奶奶和母亲没完的叮嘱声中一起赶着马车向靠山村而去。年虽然汽车已经在县里有很多了,但是大雪封山再加上汽车的油品问题,所以进山的人们一般还是选择马车。
一路赶的很是辛苦,虽然没有雪,但是刺骨的寒风裹着雪花袭来,比真正的下雪天还要寒冷。当赶到靠山村的时候已经下午1点多了,6个小时的山路,当杜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冻死了,四肢已经感觉不到了,在招待所烤了半天的火后,才有感觉,不过这样更加的难受,皮肤里像有无数小针扎一样的又痒有痛。
安顿好以后,田叔叔和爷爷、父亲好一阵寒暄。这时候杜颉才知道田叔原来是靠山村的村长。这让杜颉为接下来的晚饭期待起来,看着招待所里一帮人忙里忙外杜颉是觉得热闹,而爷爷和父亲却察觉到了不寻常。
于是爷爷喝了口茶问田叔叔:小田跟我们说说情况吧,最好是让我们看看正主,把他送走咱们才安心不是。爷爷话问完,本来还热闹的场面立即静了下来,屋子里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都将目光看向了田叔叔。父亲和爷爷对望了一眼,觉得事有蹊跷,于是父亲说:兄弟有啥事就说,咋还怎么磨叽呐?
田叔知道父亲脾气,于是急忙说:建军你别急呀,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从头跟你说吧。于是就将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很老套,在农村几乎每个村都有这样的事发生。靠山村有个盲流子不务正业,好吃懒做的人叫二子,由于好吃懒做三十多了也没娶上老婆,村里人也都不待见他。可就这样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把同村的一个姓袁的寡妇肚子搞大了,要说这事在现代也不叫个事,愿意结婚就结婚不愿意就堕胎也就完了。可没成想这两人害怕事情暴露想自己堕胎,也不知道在那淘的土方子就敢吃,结果不问可知胎没打掉寡妇却一命呜呼了。二子本就是个没担当的懒汉,见寡妇死了害怕吃枪子。就一不作二不休把袁寡妇连人带房子都给烧了。当时村民们不知详情,就当袁寡妇不小心自己引起的火灾,第二天给她收拾了一下就将寡妇下葬了。可谁承想袁寡妇头七的时候有人去给上坟,却发现二子直挺挺的跪在坟前冻死了,大家这才怀疑袁寡妇家失火的原因。
村委会调查了一下大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过当事人都死了,事情到底是什么也无所谓了,村上一合计就将二子一块给葬了,就埋在袁寡妇的旁边,想着让他们做一对亡命的鸳鸯。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就该结束了,可没成想恐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袁寡妇三七的那天夜里,村里的所有牲畜都焦躁不安,各家的狗更是像受到惊吓似的,冲着袁寡妇和二子下葬的地方狂吠不停,全村都被搅得不得安宁。众人根据动物受惊吓的表现一查看,发现二子从坟中爬了出来,还是像他死的时候那样,直挺挺的跪在袁寡妇的坟前,只不过这一次他那张冻得发青的脸上,却多出一层深沉的黑气。大家这才慌了神请来了杜家人,田村长说完屋内的人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是一幅惊骇的表情明显都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爷爷和父亲听完也皱起了眉头,这和他们来时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杜颉却十分兴奋,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真的诈尸是什么样子了。
现在杜颉想起来还是不明白当时是怎么想的,自己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呐,如果当时有一点胆怯自己以后的人生都会发生改变。
沉闷的场面大约持续了2分钟,爷爷开口道:小田领我们去看看二子的尸体我们好有个判断,听你的意思这恐怕不是诈尸这么简单。田村长连忙应是领着我们向外走,杜颉自然而然的跟了出去,也许事情就是这样凑巧,爷爷和父亲因为事出突然没对杜颉作安排,而其他人见杜老爷子没发话也没有对杜颉说什么,也许他们以为这个半大孩子既然是杜家人,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吧?当然这也和杜颉毫不害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神色有关系,其他人谁都没见过听到这种事还往上凑的孩子,因此杜颉就这样跟在众人身后来到了袁寡妇的坟前。
路程不远就在村后面的一个小山包上,村里一般死了人都埋在这。
可一到地方,不说别人杜颉就感觉出了异常,因为这里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冷,和东北冬天那种干冷不同这是那种阴冷阴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好形容,但是只要靠近袁寡妇的坟就能明显的感觉出两者的差异。爷爷和父亲一看立即就皱起了眉头,父亲对着众人一摆手说:你们站在这里别动。说完也不管众人的想法,小心的向坟前的二子走去。而跟来的大约十几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爷爷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斧子,父亲的手中则拿着两块刻有复杂纹路的木牌。
杜颉本来是走在众人身后的,这个时候见爷爷和父亲没注意自己,就蹭到了前面好奇的向跪在坟前的二子看去。只见二子身体已经被雪花覆盖了,但瞧形态还是能看出他的姿势,只见二子规规矩矩的跪在坟前腰板挺得绷直,两手自然的垂着,头有一点微微向上好像在看什么东西。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面部表情,但杜颉知道二子的表情一定很吓人,因为杜颉分析二子一定是被吓死的。
这时爷爷和父亲已然来到了二子的跟前,小心的查看了一下突然父亲惊呼了一声“草、麻烦大了”,随即从随身的挎包里往外掏东西。爷爷虽然没像父亲那样失态,但也小心的盯着二子仔细看,只不过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因为他观察到二子尸体的状态十分不对劲,尤其是脸上的皮肤异常的干枯,就像老树皮那样充满了干瘪的皱纹,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在东北这么冷的天,一个死去不到一个月的人,他的皮肤不应该是这中状态。最为重要的是二子的嘴角边有两块明显的凸起,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里面应该是两对还未成型的獠牙,这种现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不是什么诈尸这分明是要变成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