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心惊肉跳，拉开凳子收拾了一下就赶去了医院。

江柔火速打车到了市人民医院，一下车就给王琳修女拨了一个电话，按照所的地址她摸索着找去了手术室。

她的脚步很急，头上的汗珠有豆大，一粒一粒的往下掉。

找到了手术等候区，江柔老远就看见了包着黑纱的王琳修女，她坐在了修女旁边，由于在炎炎烈日下赶路，她气喘吁吁，身上也汗湿了，白色的恤微微黏在身上。

江柔看见了满脸悲戚的修女，喘着气问道，“郁唯是什么情况？”

王琳修女眼眶红红，“先性心脏病。”

她眼神放空，“郁唯时候被人扔在福利院的门口，她浑身发紫在福利院门口咿咿呀呀地叫着，我不愿意让她冻死，把她抱进了福利院，一口奶一口奶的喂着，没想到她居然活了下来，一次生病到医院时我们就知道她有心脏病了，都已经十岁了啊。”

王琳修女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听先性心脏病越早治越好，我们先为她筹过资金，可是收到的捐款杯水车薪。就这么等着等着，孩子越来越大了，看着也活蹦乱跳的。郁唯这么多年都没有再犯过病了，我们都以为她已经自愈了。”

江柔心里的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郁唯是又犯病了吗？

江柔顿了一下，“医生怎么？”

“很凶险”

江柔的心像绑了一颗大石头似的沉了下去，她从来没有过这种被扼住咽喉，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时她在手术室外边沉默地等待着，等着医生对郁唯生命的宣牛

江柔想起郁唯以前半开玩笑的话，

她希望死的时候是江柔和叶晨来送她，不然她会害怕。

江柔眼泪大颗大颗滴了下来，这孩子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一直忍着病痛不？这么害怕麻烦别人吗？

江柔用手臂抹干了眼泪，“通知叶晨了吗？”

王琳修女眼皮浮肿，双眼通红，“没有，发现郁唯昏迷的时候她手里握着手机，屏幕是你的电话号码。”

“所以我才叫了你来。”

江柔的脸孔倏然雪白，眼睛里又起了水雾，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大哭出声。

虽然是中午，但是手术等候区却阴森森的，没有窗户没有日光透进来，一切都是那么惨白，空气中还飘散着消毒水的气味，中央空调送来森森的冷气。江柔抱住了起了鸡皮疙瘩的双臂，这里好冷。

两人沉默不言，江柔坐了一会情绪稳定了一些，

她扭头对王琳修女道，“我去打个电话，郁唯出来应该也想见到叶晨。”

“好”

江柔来到走廊拿出手机，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下了那串她藏在脑子里怎么都赶不走的号码。

景润基因，叶晨正在开会，就乔景阳、薛筑、王嘉然几个，

他们在商量公司下一步的融资计划，

叶晨正在上边讲，汇报他接触的几个投资机构，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叶晨拿起手机刚想掐掉，但是看着屏幕上那个闪动的名字，叶晨迟疑了。

他和江柔分开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他还活着，心还在砰砰地跳，但是，

心灵上的伤痛已使他灵魂的脉搏很不稳定。

如今再看到这个名字以前那些往事也浮现在他心头，他这一年他去福利院总忍不住去看郁唯，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根纽带。

叶晨对那些往事怀念、怀疑又憎恶，它们像一团甩不开的乌云一直跟随着他，又会在他心底搅起涟漪。

叶晨看着震动的手机沉默了良久，底下三人看见他拿着手机呆滞的样子有些奇怪。

薛筑抽出一张卫生纸捏成团砸了他一下，“晨哥，干什么呢？”

叶晨回过神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叶晨合上门走到了大门外，按了接听键，“喂？”

男声还是和从前一样清冽，

电话那头传来江柔哽咽的声音，“叶晨你能来市医院一趟吗？郁唯正在抢救。医生很凶险。”

女孩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哭腔，

“好，我马上就来。”

叶晨急忙赶回会议室，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看着有点着急，“我现在有急事。下次再开会吧。”

乔景阳皱起了眉头不过什么都没，薛筑担心地问了几句，“家里出事了？”

叶晨摇了摇头

薛筑好奇，“那是什么事。”

叶晨收拾好东西，留下一句话就走了，“江柔那边出零事。”

本来趁着空隙假寐的王嘉然，听见这话眼睛缓缓睁开了，他看着叶晨远去的身影面色冷凝。

叶晨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王琳修女和江柔并排坐着，两人都没有话，

修女交叉着双手看着像在祷告，江柔沉默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晨缓缓坐在了王琳修女旁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进去多久了？”

“4个时了。”

“没事的，先性心脏病做手术治愈率很高。郁唯一定会好起来的。”

修女疲惫地“嗯”了一声

叶晨拿出他在路上买的面包和牛奶，递给了王琳修女和江柔，“你们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先吃点东西吧。”

江柔道了一声谢，两人虽然都没有胃口但还是接过叶晨的东西。

江柔拿到面包的时候发现这是她最喜欢吃的核桃蓝莓包。她默默地低下头，不敢看叶晨的脸，生怕心里又翻涌起一些奇怪的情绪。

比如叹息、遗憾、还有不舍。

三人沉默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病床推出来的是盖着床单的身体。

看见推出来的那具身体，江柔腿都软了，王琳修女直接瘫坐在霖上，她的嘴巴大大的张着，神情惨痛而又悲哀。

江柔颤抖着走到了病床边，拉开了白布，看见了郁唯和床单一样惨白的脸和乌紫的嘴唇。这是一具尸体，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的情绪完全崩溃，这惨痛的画面击碎了她的侥幸，她忍不住大声嚎哭了起来，“郁唯，郁唯”

“最后一眼她没看见我们，她会害怕的！”

江柔几乎站不直身子，她瘫坐在了病床前，紧紧拉着床，不让护士推走。

要把这个孩子送到哪里去？太平间吗？

她会害怕的她会害怕的！

叶晨也被她悲哀的情绪给传染了，这画面让他心痛不已，他安抚地抱住了声嘶力竭的江柔。

即使是看惯了生死离别的医生护士，也不禁泛红了眼眶。

看着推远的病床，江柔只感觉自己的心永永远远的缺失了一块。

21岁的她过早地体会到了生离死别。

叶晨让王琳修女和江柔在病房内休息，他自己随同管理太平间的工人，将遗体送去了太平间跟着办理了遗体保存的手续。然后又拿着医生开具的死亡通知书去换取死亡证明书和火化证明。

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还有什么比无常的命运更爱戏弄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