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抓住他!”“殿下,属下来迟……”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想必是禁卫军到了。宴文然已经有些听不太清楚,只是小声道了一句:“拿下,抓活的。”
“太子殿下?”白璟语气似乎有些慌乱。
“嗯。”声音越来越弱,说完这句,宴文然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来。
毒终于被逼出去了些,宴文然喘了口气,吸气声中还带着细微的颤音。
啧,拜的师傅没说过把毒逼出来还挺难受的。
这边,白璟已经带着宴文然退到一边,离开那处刀光剑影。
“来人,传御医。”白璟迅速吩咐下去。
领命的太监正要去,忽然却被宴文然叫停了脚步。
“不……回来。”宴文然深吸口气,手指紧紧捏着白璟的衣角。白璟瞧见宴文然的小动作,怔愣了片刻。
宴文然声音越来越小,只是,她说的,白璟偏偏就是听到了。
她说:“传孟太医,只传孟太医,他是孤的专属医师。”孟太医是打一开始就知道她身份的,早早就被母后收买了,是她们的人。
“没听到吗?去传孟太医!”白璟眯着眼看向发愣的太监。发现宴文然呼吸有些乱,干脆把手贴在太子殿下身上为她输内力。
也是不容易,白璟想道。也是,生在皇家,哪有几个没点儿防人意识的?
宴文然眨了眨眼,终于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
当宴文然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她睁开眼,正巧对上白璟那张过分漂亮的脸。那双桃花眼安静地看着一个人时,总会给人一种专注的感觉。
“咳。”宴文然支着胳膊坐起身来:“你盯着孤作甚?”
桃花眼眨了眨,眼睛的主人调侃道:“臣妾是殿下的妻子,当然要时时刻刻注意着殿下。”在开玩笑的样子,仿佛昨天的愠怒只是宴文然的错觉。
看他这样子,自己估摸着是没什么大事了。宴文然掀开被子起床。
“殿下不再躺一会儿吗?”白璟问道:“臣妾观殿下的脉搏仍有些弱,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宴文然想了想,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盖好被子躺了回去。左右她现在大婚才三日,还在“休假”阶段。
“殿下可有什么想吃的?”白璟站起身来:“来人。”
小典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宴文然扯了扯嘴角,她现在看到这小太监就觉得脑袋疼,“退下吧,孤不想吃东西。”
于是,小典子又缓慢地挪出去了。
松了口气,宴文然正色道:“那几个刺客,留了活口没有?”
“本来是留了。”提到正事儿,白璟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只是,他们嘴里含了东西,估计是什么毒,被俘后便趁着没人注意,全部自尽了。”
“唔……”宴文然已有所预料,并不如何惊讶。只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怔愣了一下。
这是她的太子妃,本该不参政,不掺和这类事情的太子妃!
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把她的太子妃当成以前的谋士了!
偷偷看了眼白璟,发现太子妃本人好像没注意到这一点,宴文然便也不再提。
气氛略有些安静,宴文然本想说点什么,忽然,门外传来通报声。
“太子殿下,太傅大人求见。”
宴文然道:“让他稍等片刻。”
门外人答道:“是。”
躺是躺不成了,宴文然撑着身子坐起来,白璟在她身后扶了一把。
“孤……去看看。”自她们大婚以来,总是被各种事情绊住,宴文然仔细想了想,甚至没有与白璟好好地呆过一会儿,不由有些歉意。
她大婚以来出于各种原因,几乎没怎么陪太子妃多呆一会。想必天下,再没有她这般不负责任的“夫君”了。
白璟微微蹙眉,叹了口气:“殿下还是该多歇歇……”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宴文然,却没有强行挽留。
“孤去看看便回来。”宴文然拿起衣服,只是动作太大,牵的背上伤口有些疼,不禁微微皱眉。
白璟已经心领神会地拿过衣服替宴文然穿上:“殿下手上还有伤,还是臣妾来吧。”
宴文然对这种亲近的动作很是不适应,胡乱地“嗯”了一声,收拾一番便走了出去。
……
书房内,林大人已等候许久。
书房很安静,黄梨木的桌上,收拾得整洁,只有几本书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角。
宴文然前脚刚踏进屋子,林大人便躬身行礼:“老臣听闻昨日东宫有刺客闯入,伤了殿下……太子殿下可好些了?”
宴文然微微颔首:“无碍,太傅请坐。”
这位林大人,正是宴文然的太子太傅。
东宫下属宫廷机构,本就是为了给太子适应朝廷设置的,素有“小朝廷”之称。只是这官职甚多,却大多是闲职。而太子太傅,算是这群人中品级甚高,又与宴文然尤为亲近的人了。
“不知太傅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宴文然坐在对面,直切主题。
林太傅注意到宴文然缠着白纱布的手,叹了口气:“打扰了殿下休息,老臣实属无奈。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老臣不得不来提。”
“哦?”难道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宴文然正色道:“太傅请讲。”
林太傅神色凝重起来:“今日早朝,陛下收了战王殿下的虎符。”
宴文然神色一凛:“父皇把大皇兄的兵权收了?”
宴熙十七岁请命带兵,到如今,已经有五年之久!眼见晏清国在与仄荒作战时已经逐渐占了些上风,却在今年夏季被父皇急召回来封了个战王。
如今,却又收了宴熙的兵权……
宴文然沉声道:“大皇兄领兵征战多年,即便在当年吾国处于劣势之时也偶有胜仗。五年带兵,如今已然是一名良将。父皇这般,岂不是给了那仄荒喘息的机会?”
林太傅点点头:“正是如此。”
宴文然缓缓出了口气,只觉得颇为头疼。
永安帝当年,被封为“庸王”不是没有道理的。
仄荒一族,世代与晏清国为敌。两国势均力敌,争斗了许多年。
自从永安帝上位后,却选择避而不战。仄荒连连攻破防守,朝廷却迟迟不出兵,只用那些守疆的小将抵着,如今竟已占了晏清国一个郡有余!
当年大皇子年轻气盛,一怒之下请命领兵,却被父皇多次驳回,拖了足足有大半年之久,眼看着仄荒族越来越嚣张,这才批了他出征。
这一去,便是五年。
“难不成父皇要换将不成?”宴文然心中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宴熙名声日盛,不会是……引起父皇忌惮了吧!
如今,战局只是稍有起色,父皇便急着拿回了兵权!
真是有恃无恐。宴文然嘲讽地笑了笑,心想,都说鸟尽良弓藏,鸟还未尽,便急于藏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