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戊走过来接下德喜手中繁多的东西,用膝盖顶了顶呆滞状态的德喜的腿:“怎么了?傻了?”
从余震之中回过神来,德喜一脸严肃的问斯戊:“你看到了吧?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太反常了!这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今天的内务有处理好,膳食也完全按照阿楉姑娘的标准来,还亲自盯着那些小厮把院内的花枝修剪清楚。我也没做错什么吧?”
斯戊听他一连串的发问以及自我检查,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家伙傻了吧,用力踢了一下他的腿,希望阵痛能让他脑袋清醒一点:“你傻啦?”
“你别闹我。”德喜皱着眉埋怨着突然给他一脚的斯戊:“殿下今天太反常了,我得好好想想有没有做错什么,好主动认错,免得到时候死得更惨。”
斯戊走到他背后,推着他往宴会地走去,就他这意思,要是不推他估计能在这里焦虑一晚上。
“将军人很好的啦,不会莫名其妙就罚你的。”
德喜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看着斯戊的侧脸,刚想教育他一番,就听见他说:
“将士们有时候交班晚了,过来跟将军禀告情况的时候,正巧赶上将军要回府,但是将军每次也都不会责备,重新坐下听他们把一天的情况说完。”
“虽然将军平时总冷着个脸,练兵的时候也从来不手下留情,但是其实对将士们都是很好的,我们这些每年不过跟他相处几个月的莽汉都能看出将军的好,你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老把他视作虎兽?你这样在我面前做做也就罢了,将士们看了都会不高兴的。”
斯戊有些责备的看了德喜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把将军看成那等小肚鸡肠的人,总是莫名奇妙的就在那儿暗示一番将军如何凶残。
听到这里,德喜停下了前进的步子,进入了虚空之境。
这跟他认识的殿下还是一个人吗?
斯戊走出几步发现身边人没有跟上来,又折返回去,因为手上接下了刚从德喜那拿来的东西,所以他依旧用脚招呼他:“诶,你今天真傻了?”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更新了一下自己的认知,德喜攀上斯戊抱满东西的手,泪眼汪汪的再三求证。
斯戊用力往一边甩甩,把粘在他身上的德喜弄了下去:“什么真的假的,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啊,早知道不帮你拿这些东西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先行走开。
只留德喜依旧站在原地,任凭周围来往的士兵打量着自己这个宁安王的贴身近侍,暗自神伤:“原来殿下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啊……”
“果然我这么多年的怀疑没有错……”
……
“羌国这次大张旗鼓的进了九宫山,又大张旗鼓的灭了楚国,虽说傅瑨看起来没动手,但明眼人只怕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营帐内坐下,阿楉丢了瓣橘子到嘴里,跟傅珣分析道。
“没事,今晚的庆功宴先坐在一起客套一番之后就会到城中央去,那里待会儿会有士兵过去清理出来燃上篝火,到时候全城百姓都可以参加。”傅珣咽下橘子,咂咂嘴:“然后我就会说羌国原本派兵过去是为了消灭明月门,现在擅自灭掉楚国,伤了情谊什么的。”
“赫连珏倒还真是厉害啊,什么脏水都受着。”阿楉感叹一句。
“是啊,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你关系这么好了。”傅珣斜睨着她,语气中满满的试探:“为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做到如此境地。”
“是还挺厉害的。”
阿楉楞了一下,她也在想赫连珏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就她这个除了在用毒方面有些造诣的普通大龄女子,应该不可能平白入了羌国太子殿下的法眼。
虽然淡定的答应了他去羌国的要求,但是她其实心里很没有底,不知道未来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那你可能得自己去问问他了。”最后还是这样回了他:‘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
听到她的回答傅珣满意地点点头:“美女与英雄所见略同,我看他也是抽风了。”
“谁抽风了呀?”有人掀起帘帐走了进来,十日不见的人,因为是外族的缘故声音也跟外表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赫连王子这随意出入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爽啊。”傅珣丢了手里的橘子皮,站起来假笑着抱拳行了个平礼。
“小王还以为跟小殿下之间的关系可以抛开这些俗礼了呢。”在阿楉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微微点点算是见过了礼。
“这个倒是赫连殿下想多了。”傅珣浅笑一下,如春风过水,激起一丝涟漪又迅速归于平静,“但是此番南楚之事多谢赫连殿下出手相帮了。”
“小王爷多礼了,毕竟我也提了条件,等价交换罢了。”
赫连珏吃了个橘子,满意地点点头,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虽然羌国总会有行路商人,但是经过长途旅行之后的水果总是不如新鲜的好。
“这边的橘子真不错,不知小王能否拿上一些分给军中的将士?”
“当然可以,淮南之橘虽然在外地算是名产,但是在这边倒是寻常得很,王子想要自己派人拿便是。”
“那就先谢过小王爷了。”
“将军,斯副将军让我来禀报,前面筵席已经准备完毕,请您和阿楉姑娘现在过去。”帐外士兵严肃地声音适时切了进来。
“知道了。”傅珣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赫连珏说道:“来报的人只说了我和阿楉,看样子赫连殿下您可以回自己营帐休息了。”满脸的遗憾可惜。
确实讨打。阿楉轻笑了一下,“多大了还贫嘴,赫连殿下一起过去吧?”
“既然阿楉姑娘邀请了,小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咯。”
外面阳光依旧耀眼,只是不如刚过来时那般反而带上了微微的凉意,早春的昼夜总是这样不和调。
赫连珏看一眼阿楉单薄的衣裙,“阿楉姑娘今日穿得如此单薄,现在晚风寒意正盛,可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多谢殿下关心,我自幼习武,身体一向不错。”阿楉婉言答了赫连珏关切的问话,顺便瞥了一眼他身上那件小毛的羊皮衣服,不愧是北地人,就算到了春季也依然受得住这种厚衣服。
察觉到她在他的衣服上停顿的目光,他解释道:“这样啊,本王在羌国的时间长,若是不穿厚点总觉得奇怪。”
知道他发现自己大量的目光,阿楉有些不好意思,失礼啊失礼啊。
“今晚有篝火,就她这秋天喊冷春天喊热的性子,要不到厚衣服的。”傅珣在一旁凉凉补刀,成功获得了阿楉眼刀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