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市,国府酒店边上角落。
一股腐酸夹杂酒精味弥漫。
“呕!”一个年轻人表情十分痛苦的捂住胸口,不断的呕吐。脸上血红一片,眼神浑沌,全身酒气。
他努力揭开胸口两个扣子,气喘吁吁的蹲坐在冰凉的阶梯上,大口呼吸空气,瘫靠在墙面,因为这样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沐尘,南都大学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因出来陪客,被针对灌酒。
在这座城市,他虽然没有背景,家庭也很艰难。但毕业后,他有充足的时间够找一份至少自己不反感,能保持温饱的工作,日后再实现自己的目标。
计划总归远远赶不上变化,就在前几天,噩耗传来,打乱部署,她奶奶病了,胃癌。
为了沐尘读书,老人平时很节省,一些隔夜菜,带点霉菌的食物也舍不得丢,久而久之,导致身体不适。
最开始时,老人还隐瞒不说,直到身体坚持不住,才瞒不住,去医院检查发现出了大事。
医生告诉沐尘,是胃癌中晚期,扩散不算严重,治疗好有一定的可能。如果手术后,可以控制病情,带瘤生存,能活多久看病人心态和体质。如果后期处理得当,活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得到这个消息,沐尘当然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医生的话,让沐尘沉默。
前期手术治疗,至少三到五万。还不算后期放疗化疗,药物治疗,保守估计,至少得十来万。
十万!医生随口几个字,瞬间压塌了沐尘的精神。
他一个学生,短时间哪里去找十万?
而这些年为了沐尘上学,家里早就没了积蓄,唯剩不多也在这几天消耗光了。
父亲早亡,母亲早早就改嫁,老人独自艰苦将他拉扯大,这些年他知道老人吃了多少苦,原本想等到他毕业,赚了钱后,好好孝敬。
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沐尘此刻,迫切的需要一笔钱。
他有几个同学,因为应聘单位问题,宴请老总的儿子,便将沐尘带了过来,就算借不到钱,能够帮沐尘找一份工作,也能够解燃眉之急。
沐尘重新走进了包厢,坐在的同学身边。
“沐尘,继续喝啊。”坐在上首的是一位二十一来岁,和沐尘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神色很是傲然,眼神具有攻击性,一副随性的模样,手腕手表与衣服都是大牌子货。语气也很强硬,带着不容置疑。这种习惯是由于长年累月,周围人都对他露出讨好,诌媚,所导致。
这个人是今日的主角,熊天宇。
南都封达集团老总的儿子,同样,也是南都大学的“著名人物”。
“我……实在喝不下了。”
“喝不下?”熊天宇一笑,两根手指轻轻转动酒杯高脚跟,眼神略显轻蔑。
吧嗒一声,一阵烟雾缭绕,嘴角叼了不知道牌子的烟,他从怀里掉了抽出一叠很厚红钞票,用力甩在桌子上。他缓缓起身,右脚踏在椅子上,上身前倾,眼神玩味,笑意十足的已经迷离的沐尘:“你不是缺钱嘛,一杯一千。”
“好!”沐尘盯住熊天宇,眼神极为较真:“你说话算数!”
“老子的钱撂在这里,就看你能不能拿走。”熊天宇夹着燃烧的香烟,笑容极为满足。
沐尘看着那一叠散乱在桌上的红钞,目光坚定,二话不说,猛地喝下去了一杯白的。
顿时,他的喉咙跟刀刮一样,腹部仿佛要烧起来一样。
“很好。”熊天宇点点头,不在意地丢了十张过去。
红色纸张飘落在地上,刺激着视神经。
沐尘情绪激动,一杯接一杯,连续喝了两杯,沐尘双腿在发软,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只不过在毅力的坚持下,又强行喝下了一杯。
一杯怕是有二两左右,这几杯下去,都快一斤了。
沐尘其实根本不会喝酒。
别说不会喝酒的人,就算会喝酒的人,这么猛吞几杯白的下去,也很难吃得消。
可是他为了钱,选择了这样卑微。
巨额的医疗费,如同一座大山,令他难以喘息。
熊天宇躺在椅子上,无比惬意看着沐尘这个样子,虐笑四溢,目睹沐尘这个样子,内心舒爽到了极致,许长时间的报复压抑释放后,内心得到满足。
最后一杯下肚,沐尘直接倒了下去。
熊天宇的眼神蔑视的无比,起身直接出门,途中还狠狠的踢了沐尘一脚。
“废物,在学校多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奚落我,现在出了学校,进了社会,怎么样,不是如同狗一样,我丢几块骨头,就疯了一样。”
他出去后,所有人都起身相送,他的眼神更加轻狂。今天若不是这些人要带沐尘过来,才懒得接受这些人的邀请,也不看看一群什么东西。
“宇少,我们将沐尘带来了,那我们进封达集团的事情……”一人要搀扶熊天宇。
熊天宇一把推开了他,上了超跑,看都没有看他们,只是听到轰的一声后:“明天直接去封达集团报到。”
“哎,哎哎。”一群人点头哈腰,朝着尘土飞扬的黑夜不断鞠躬。
当他们回到包厢时,沐尘已经爬起来。
“沐尘,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我自己能回去,你们要抢我钱,这是给我奶奶治病的,你们不许抢。”沐尘迷迷糊糊,踉踉跄跄,死死的拽住五千块钱。
“切,五千块谁看得上,那好吧,你自己回去吧。”
他们都沉浸在进入封达集团这个大企业,丰厚待遇的公司,怎么可能还会搭理沐尘,再说他们和沐尘也不怎么熟,现在也用完了,才不会搭理这个穷小子。
沐尘和他们非亲非故,连同班同学都算不上,就在学校认识,更何况他们一直看不起沐尘:“大家走,去外面喝一轮庆祝,刚刚宇少在这里我们放不开。”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出门庆祝,没有人管躺在地上的沐尘。
沐尘跌跌撞撞下楼,大厅中服务员看到这情况急忙上前搀扶:“这不是3501包厢的客人吗,怎么没人送你回去,我帮你叫个车吧。”
“不,不,叫车,花钱,不远,我自己走回去。”
服务员看到他这个样子,脸眉轻皱摇摇头,准备去叫个车,作为大酒店的服务员,这点服务还是会做到的。
“人呢。”服务员一转身,沐尘人已经不见了。
沐尘摇摇晃晃的走着,望着天空,冰冷的寒风吹在脸上,迷茫而通红:“咦,星星好近啊。”
今夜的天空格外不同,有一颗星辰格外的明亮。
“哇,星星在变大。”
“天怎么亮了?”沐尘醉醺醺。
周围原本黑夜一片,在一瞬间,却被点亮,星光不在,皓月不存,如若白昼。这一切瞬时消失,苍茫星空中,一颗星辰划破天际,仿佛自无尽年代跨越了万古,穿越时间长河而来。
沐尘嘿嘿笑着:“嘿嘿,星星掉下来了,星星掉下来了。”
“好怪啊,星星怎么变成了一把光剑,好像还有人!”他傻乎乎的睁大眼睛,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盯住星星:“咦,这星星怎么要朝我来了!”
“啊!”沐尘整个人被陨星击中,感觉刺目白光自双目直冲脑海。
而星辰击中沐尘,转瞬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次日,清晨。
沐尘一睁眼,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几千块钱,看到还在,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奶奶的救命钱。
“糟了,九点三十七!”
紧接着看到时间后吓了一跳,因为奶奶的事情,他这几天为钱的事情想办法,也在找工作。
而在今天,学校刚好有几家不错的企业,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就要下床的他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他感觉腹部一阵撕裂感传来,咽喉也仿佛被烧伤了一样,这是昨夜带来的后遗症。
想到昨晚的事情,他笑了笑,但却是有些心寒,可又有些无奈,他又何尝不知道被人利用,但……
在他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昨晚的一幕幕在他脑海却无比清晰的呈现。
其中有一幕,他醉到在地,熊天宇踹了他一脚,那种嘲笑的画面沉浮。
不仅如此,甚至连最后那群人走了,去吃宵夜,聊到沐尘那种蔑笑,和自己进入封达集团而兴奋举杯高歌在他脑海都有。
“不对啊,我当时不是醉了嘛,他们当时早就将我丢在那里,我怎么会有这种记忆?难道他们当时把我也带过去了?”沐尘又摇头:“不可能,那群人的嘴脸我很清楚。”
“算了,先去学校,看看那几家公司。”
沐尘走进地铁,坐上位置,他古怪的看着周围那些人,脸上逐渐露出错愕。
在他左边,有一男一女,很是恩爱的样子,男人很是宠溺的看着女人。
“哎,这些年确实愧对了老婆,我到底还要不要和她继续联系呢,总感觉这样对不起家庭,不过在外面,和她在一起,却能找到家里得不到的感觉,没有压力,有种刚刚初恋的滋味,哎……”
“哼,要不是房子的手续还没全,我早就和你离了,你等着,等我把财产全都转移到我名下,你出轨的证据我暴出来,我要你完!”
望着两人,沐尘惊愕的捂住嘴巴,他又看向了一个中年妇女。
“哎,女儿快上小学了,隔壁老马家报了六千的班,难道我要报三千的?可是,我不报岂不是承认不如人家?都怪老公,好无能啊。”
地铁停了一站,一对年轻情侣从他身边略过,下站。
“啧啧,别说,她闺蜜还有滋味的,背着她,这样的感觉好刺激呀!”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的想法却一一浮现在沐尘的脑海之中,沐尘强行忍住心中的震惊,死死捂住自己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生惊叫。
“我居然可以听到他们的心声!”他扫了一眼地铁中的人,那些人心中的念头,无论是善念也好,贪念也好,都一一浮现。
沐尘此刻知道,他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