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与他同年同生,若还能同年同月同死,也算是一场难得的缘份!也算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成全!”
孟璃说完,要下崖,却被狄辰燮给死死的拉住了。
狄辰燮惊恐怒道:“即便上天要成全,本王也不许!”
“知道了,知道了,我逗你的!”孟璃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我向来贪生怕死,惜命得紧!况且我天生丽质,若不惜命,怎对不得起父母给的这好皮囊?你就放心吧,一旦况有异,我必定马上收手!”
“此话当真?”狄辰燮将信将疑。
孟璃说话,向来极少顺着他的意思。此刻顺了他的意思,又是这般说辞,狄辰燮也不忍再凶她了。
“自然当真!”孟璃努力地发出了一个轻快些的笑声。
狄辰燮这才慢慢地松了松手中的绳索,孟璃便顺着绳索下到了崖壁。
“狄辰燮,你给我快点!”崖壁上的孟璃叱道。
狄辰燮却置若罔闻,按照着自己的速度匀速将孟璃下放着,其实他下放的速度并不慢。
好在,孟璃吼了几声后,便停了下来,想必是她已经发现极乐花了,狄辰燮便停止了下放长绳。
孟璃的确是发现了极乐花,她先是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便赶紧取出了怀中的夜明珠,果然就在崖壁的凹陷处看到了几株状若曼珠沙华的血红色花朵。
它们所生长的位置虽处于崖壁的凹陷之处,但是今夜风狂雨暴,无孔不入,按理说它们应当早已被连根拔起才对。可是它们却似比百年大树还要稳固,有如锋利而坚韧的钢针般的根根花须在狂风暴雨中竟纹丝不动。
孟璃挑了颗看起来最大,开得也最盛的极乐花。开得最大的话,想必它底下的果根伺血罗也更大吧?
孟璃伸手刚刚触碰到它的一根花须,所有的花须突地变得柔软起来,它们似吸血的蜈蚣般扎入孟璃的手掌。孟璃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根根花须在她手掌的皮中游走,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她皮中的血液。
很快,孟璃便觉得眼皮愈来愈重,头也一阵阵地发昏。可是,这极乐花似乎还是不知饱足的汲取着她的血液。再这样下去,她浑的血液很快就会被吸干。只怕即便如此,这极乐花也终归是不会被喂饱了。
“况怎么样了?!”崖顶,狄辰燮扯着嗓门向下吼道。
回答狄辰燮的一声声万钧雷霆,孟璃又哪里有力气去回应他?
“你若不回答,我马上就将你拉上来!”狄辰燮的嘶吼的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担忧。
“我还没敢伸手!你再等等!”孟璃不得拼出全的力气吼道。
她看着极乐花的目光变得无比的悲哀,无比的绝望。
她和他,难道真的要命丧今夜了?
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那豆大的泪珠刚好落在了极乐花上,孟璃惊讶的发现,有一两根花须竟慢慢地从她的皮中撤出,缩了回去。
又惊又喜的孟璃,用尽全力,又哭又笑着。
一颗颗泪珠从她璨若星辰的美眸中流下,一根根花须便慢慢地从她的皮中撤离,卷缩起来,成了一个球状。
最终所有的花须伴着她的眼泪,从她的皮中都撤离了出来。惊喜的孟璃止住了眼泪,掏出怀着的匕首用着最后的力气,一下下地开凿起崖壁来。
在精疲力竭之时,孟璃终于凿开了崖壁。崖壁里,球状的极乐花下正连着一个血红色,似似果又似根的东西,那东西一下一下地轻颤着,似是有着生命一般。
想必,它就是伺血罗了。
孟璃小心翼翼地将伺血罗从崖壁中取出后,摆了摆长绳,狄辰燮接收到信号,开始向上拉动长绳。
此刻的孟璃全上下,已再难使出半分力气,全靠着狄辰燮将她一点点的往上拉。
但孟璃发现,狄辰燮拉她的速度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慢了许多。于是孟璃不得不咬紧牙关,强撑着自己往上爬。
只是,这样的速度依旧是太慢了。若不是怕弄坏伺血罗,若不是怕狄辰燮在她出现意外后会不肯给轩辕宸送去伺血罗,孟璃甚至都想解开上的长绳,只把系在由衣物包裹着的伺血罗上了。
狄辰燮向上拉起孟璃的速度的确有些慢,但他已经竭尽全力了。此刻的他浑发烫,似乎是感染了重度风寒一般。若非他内力深厚,只怕是难以拉起这长绳分毫的。
在二人尽心竭力的配合下,孟璃终于爬上了崖壁。狄辰燮要扶她起来之时,她却拦住了狄辰燮,并将手中的伺血罗交到了他手中。
“你先走吧,我已骑不动马了,你快些回去,也好快些让人来接我。”
狄辰燮在扶住孟璃时,才发现了她浑上下竟是比他还要滚烫!他已如此难受,失血过多的她又该是如何地难受?!
“本王抱你上马,你不需要再用力!”狄辰燮说完,将伺血罗收好后,便解开孟璃上的绳索,来抱起孟璃。
“这么大的风雨,马儿载你一人已是不易,如何能载得了你我二人?”孟璃质问道。
然而狄辰燮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男女授受不亲,还,还有,兄弟之妻不可欺,我岂能由你抱来抱去?!”
狄辰燮根本不管孟璃在说些什么,还是将孟璃抱了起来。
“狄辰燮!你见色忘义!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还有,无论你怎么做,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我恨你!”
“没良心!”狄辰燮气得目眦尽裂,脚下动作却不停。
孟璃想要挣扎,却无半分力气,大颗大颗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她在他的怀中蜷缩着,颤栗着,发出动物般绝望的哀鸣。
狄辰燮再次妥协了,他将她最终放在背离风向的磐石之侧。
“你乖乖给本王在这里等着,待本王将伺血罗送到后就亲自带人来接你!”走之前,他对她嘱咐道。
“原来你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斗鸡,怕的是我的眼泪啊,真够傻的……”孟璃看着驰马而去的狄辰燮,喃喃自语道。
此刻的她已是气若游丝了,连暴雨吹打在脸上,也不觉得痛了……
狄辰燮从渊崖山出发回渊城时,卯时已至,天却依旧黑得深沉,看不到半缕阳光。
回程途中,他浑已如孟璃那般的滚烫了,上也越发地没有力气。有几次,他险些摔下马背,全靠着紧绷的心弦和顽强的毅力在苦撑着。
若照此发展下去,他只怕是无法将伺血罗给及时送到了。
好在,苦撑之下,城门将至,有丝丝缕缕的光线穿透了云层,眼前由黑暗变得朦脓起来。
朦脓中,狄辰燮似乎看到,城门大开,有一队人马向他奔来。
“燮王下!”
向狄辰燮奔来的队伍,正是渊卫中最为精良的一支!
听到来人的叫喊声,狄辰燮顿觉如释重负,只是刚刚放松,他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那支渊卫的队伍头领大惊,赶紧下马,将摔落在地的狄辰燮扶了起来。
那头领在搀扶狄辰燮之时,突然面色大变!握了握狄辰燮的手后,脸色更显沉重。
狄辰燮将伺血罗交到那头领手上,慎重地嘱咐道,“速将此物送往璃苑!”
那头领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王妃娘娘为何没有与燮王下同归?”
“她还在渊崖山的崖顶,你派些人随本王同去救她……”
狄辰燮说完,要跨上马去,却被那渊卫头领给拦了下来。
“救回王妃之事,就交给卑职了!燮王下也发起高烧了,只怕是也惹上瘟疫了,当早些医治才是!”
“本王只是风寒而已,不是瘟疫……本王答应过要亲自去接她的……”
“燮王下若是出事,水渊国与蜃焱国之间必生嫌隙!况且,风骤雨急,燮王下此时怕是已经体力不支了吧?若是燮王下执意同去,恐生耽搁!”
“本王都不知,本王竟有这般重要。”狄辰燮要推开阻拦,再次上马,那渊卫头领却纹丝不动,狄辰燮无奈道:“罢了,本王不去便是……你速速派人将她接回,她也发起高烧了……”
“是!”
那头领一声令下,便有十几骑人马向渊崖山疾驰而去,他自己则上马先行带着伺血罗向璃苑奔去,留下了两个渊卫护送狄辰燮回来。
渊崖山头,狂风暴雨骤停。
没了狂风暴雨的抽打,孟璃恢复了一些意识。
不久后,她似乎是感觉到有一双女人的脚,踩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双鞋子还有些熟悉,昏昏沉沉的大脑中,搜寻起关于这双鞋子的记忆……
“席云灵!”
孟璃想起来了,这双鞋子不正是席云灵逃走时,脚下的那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