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站在屏风后静静地等着,内室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随着窗口的风飘进耳中,可他听与不听,知与不知,都同样无能为力
影卫统领元清从内室出来时,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太子,线条分明的脸上有尴尬闪过
元祐却恍若未见,顾自温和地笑着,上前同对方见了礼,一派云淡风轻地进了内室
武帝斜靠在卧榻上,黑底红线的龙袍裹在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鬓角更是添了不少白发,夹杂着血丝的眼底一片混浊
任谁一眼望过去,恐怕都会以为榻上躺着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可武帝尚在不惑之龄,将近二十年的皇宫生活让他的体力极度透支,此刻的他俨然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太子来了”,本是宏亮圆润的声音此刻却变得有气无力,干巴巴的,像是沙漠里干涸的河流,裂开的河床里只剩下沙子在流动
元祐远远地站着,从屏风到卧榻,不远也不近,这是他为武帝和他自己计算出的最佳相处距离,在此方寸之间,武帝会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形却无法捕捉到他的微表情从而读懂他的心事
元祐的小心机看在武帝眼里就成了排斥,儿子对父亲的排斥,换言之,他是被儿子隔阂在心门之外的
武帝从床榻上伸出一只手,朝着元祐所站的方向费力地举着手臂,混浊不清的视线全然聚集在元祐的身上,可后者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立侍于旁的张公公紧竖双耳,略带担忧地瞥了眼太子,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太子投过来的凌厉视线,张公公立刻耷拉下脑袋,夹紧尾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方才同元清说话用去了太多力气,此时武帝就有些喘不过来气,张公公立刻上前为他拍背顺气
武帝用过水,咳喘的势头终于压下去些,趁着还有力气,他想把该交代的事情都说清楚
“德胜,你先出去,朕要和太子单独说几句”,武帝又恢复了一贯的帝王威严,看人时带着一贯的犀利和考量
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武帝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太子,毕竟这是他倾尽毕生心血为大梁选出的下一位君王,容不得有半点儿差错
“太子可知,朕同元清说了些什么?”,武帝一向喜欢先发制人
元祐默了默,回禀道,“儿臣不知,父皇并未教给儿臣于背后偷听人说话”,少年的执拗还是不可阻挡地冲进了他的大脑
武帝怪异地看向太子,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竟要挑战他的权威?可偏偏顶的他哑口无言
“朕已经和元清商量好了,过几日朕便要出宫治病,届时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