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以前从来没发现，自己煽情讲故事的技术这么到位？

一个故事刚讲完，

对面的学姐现在已经梨花带雨，整整抽了一卷面巾纸，边打着哭嗝喊还边问她，

“那后来呢？你们村那丫头找回来了吗？”

暮雪琢磨着还得给她下点猛料，果断摇头道：

“没有，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她爸妈呢？不去找她了吗？”蔡欣怡红着两只大眼灯，抽抽搭搭地问，

暮雪一脸泫然欲泣，万分悲痛的摇了摇头，

“后来我慢慢明白，她可能是被父母卖掉的！钱都拿去花了，就算听了那些人是专门给国外奴隶市场送货的人贩子，恐怕也只会在家里装聋装瞎，过段时间就淡忘了。”

“下真有这样的父母吗？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养不起，也能把孩子送给好人家收留不是吗？”蔡欣怡还在执着的纠结着。

“有的……”

暮雪无奈地看着学姐，长得又白又甜不是你的错，但人确实不能太傻？所以她又补充道：

“其实这和身份没太大关系，哪个社会都有数不清的邪恶家庭，他们言传身教恶性恶行恶心，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们欺负朋友占便宜，家长就赞其为聪明，长大后在社会上坑蒙拐骗、投机取巧、巧取豪夺自诩为高情商，年老后他们碰瓷、霸座、抢座位，自认为年老有理，并将自己这一身劣根恶行仔细总结后对子女后代继续教唆，以求世代流传……”

“学姐，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幸运，生来就有那么好的父母！”

蔡欣怡终于止住哭嗝了……

她的父母都是大龄知识青年，晚婚晚育好不容易才有了她，从就当掌上明珠的养着，现在失而复得，更是有求必应。

可她曾经为了那个人渣，要死要活的想要摆脱掉自己的父母……

蔡欣怡深深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

毒鸡汤有时会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大概每个人都能从活得不如自己的人身上，得到继续苟延残喘的力量。

病房里一阵缄默，

暮雪可能有些累了，一直低着头看桌子上那罐儿咸菜，忽然，她听学姐声嘟囔了一句，

“我他妈当初就是一个傻逼！”

暮雪动了动嘴角，什么话也没出来。

蔡欣怡盯着花板，一脸茫然的回忆，

“暮雪，你为什么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时候一点儿也不开心？”

这方面雪太有经验了，她之前当家教的时候，那些吃穿不愁的公主少爷们，个个都这么觉得。

她叹了口气认同道：

“谁不是呢？从就被要求做这个做那个，张嘴闭嘴这也是为你好，那也是为你好，每给你安排学习课业兴趣班，结果你发现自己通通都没有兴趣，当然不开心了！”

蔡欣怡立马点头点成了筛子，

“对对对对对，你的太对了，其实心里也都知道他们是为你好，可就是受不了，时候就算了，毕竟不懂事儿，要不是爸妈逼着学这个学那个，估计到现在我还是个白痴儿童，可现在我都二十多岁了，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巨婴，有时甚至觉得了无生趣……”

现在越精致的人心里越脆弱，暮雪半点也不觉得奇怪，按她们学习的专业知识来，

有一部分人遗传的基因就是悲观和消沉的，他们是生的诗人和牢骚者。

还有绝大部分人，其实是被两极分化的原生家庭影响了一生，

不管是被遗弃在野外的猫崽子，还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宝贝，都比较容易活成神经兮兮的抑郁焦虑者。

不过蔡欣怡显然不是真正的傻白甜，她把胸口的浊气全吐了出来，突然神秘兮兮的对暮雪，

“你知道吗？我确实短暂的糊涂过，不过从来没有真正的完全失忆！”

暮雪盈亮眼眸里的惊愕之色迅速铺平了全脸，声问她，

“你是，当初你……”

“对，”蔡欣怡撩起额前的长发，一想起那间地下室，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那个人渣对女人根本就没有兴趣……当时我醒过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打电话跟外面的人联系，在我完全失忆之后，就可以出手卖到山沟里，而且他在其他学校发现了新的目标，为了怕他怀疑，我又等了两，才开始装作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我要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在山沟里总有机会能逃走……从来不敢想有人会把我从那里救出去，我当时眼睛被他们蒙着，但还是感觉到了外面有光，那一刻，哭也哭不出来，就想着什么都忘了其实也挺好的！”

暮雪深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她，心，

“卖到山沟你也不一定能跑得出来，狗崽崽那么聪明，也斗不过一伙贼人！”

蔡欣怡垂下眼眸，十分木然的，

“我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蜗牛，缩在壳里就好，这些我一直在想，父母从就教育我们要做好人，要善待他人，要做个实在人，这些话是都错了吗？”

暮雪心口一噎，喉咙里卡得发不出声音，过了好半她才坚定地摇头，

“没错，这些话没错，错的，是那些人渣，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们那个破村子里忽然有了学校和张老师，我们那儿的孩子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人口买卖是犯法的，外面的世界那么大……”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蔡欣怡突然自嘲的笑道，

“我还因为那个人渣，去大一找过你，哈，你那会儿可真够泼辣的，一上来就动手？”

“还不是因为你不讲理，嘴欠……”

“……”蔡欣怡微微一怔！

有关于这件事，暮雪其实也一直特别好奇，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等着人家告诉她答案。

蔡大姐发现学妹和那位医生都个共同的好处，就是从来不把她当病人看，更不会用同情怜悯的语气安慰她。

她突然觉得心口轻松了许多，点点头道：

“没错，确实够嘴欠的，那，该死的人渣心情不好？突然因为我去办理休学的事儿，发了一大通脾气，事后可能是怕我起疑心，跟我可怜兮兮的解释什么，刚刚上课时有个大一的姑娘，不好好上课老是盯着他看，还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让他十分难堪！”

“啧啧，我当初真他妈眼瞎心也瞎了，还跟他打听你的名字，怎么就没看出那个人渣虚头巴脑的恶心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