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羽躺在移动病床上,脸和心都是僵硬的,轮子和地板的摩擦声,让他的意识陷入在一片黑暗模糊郑
……
刚刚,相永强的话得很清楚,
“爱德华联系到了自己的老师,目前他在xx国定居,据那里是地广人稀的世外桃源……”
“目前医生对他们感染的这一类新型瘟疫束手无策,唯一庆幸的是没有造成大量的传播,现在监狱里的感染者,不管是年老体弱还是年轻力壮,全都迅速发病恶化,即使手术成功的,也没有一例可以脱离危险期,随时有再次发病的可能。”
“爱德华老师表示,他对这种变异性的病毒十分有研究,建议爱德华马上出国去找他,或许还有救!”
相羽蹙了蹙眉,反复在心里琢磨“或许有救”这几个字,
这时,相永强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告诉儿子,
“我们很快就会出发,私人飞机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按老博士的意思,你恐怕得在他身边治疗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没有具体年限,甚至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因为变异病毒会影响到身体的神经系统,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离开病床?爸爸不知道,但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相羽动了动眼珠,潭水一样深的眸子里泛起雾气,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相永强深深叹了口气,
“在监狱的这些年,我总是在想你妈妈,她跟我在一起时,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迁就我,可我除了会惹她生气,什么都不会……”
“雨,这么多年了,很多次我在监狱里特别沮丧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在想着我还个好儿子,在等着我回去,我要出去帮他做他想做的事儿,所以后来,不管你做任何决定,爸爸都无条件支持你。”
“现在,我把公司全部交给你陆叔打理,今后就专心陪在你身边,关于我们要出国治病的事儿,也并没有告诉雪,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父子连心,
相羽当然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征求自己的同意?
“如果这次治疗顺利,他能够重新站起来正常生活,自然能好好的爱护雪,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从此幸福和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如果他一直就这样瘫在床上,除了大脑之外,一切都是麻木的,无知无觉的,他不能想象自己当初所有的承诺,到时候会变成多么糟糕的一团乱绳?死死捆绑住雪的未来……”
相羽缓缓闭上眼,没人看见他眼角湿红,目光渐渐涣散。
“他的星星啊!心志坚定,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绝对不会放弃,就算他瘫在床上,成了一个废人,雪又怎么会舍得弃他而去?”
无力扭转也无法挣扎的现实,无情地注入黑汪汪的眸瞳里,所有的哀痛和不舍,最终变成了艰难的摇头。
片刻后,他对着相永强,无声地眨了眨眼,
老相突然忍不住了,眼角落下一滴眼泪,轻声安抚雨,
“好孩子,我明白你想什么?现在我来写,写好后拿给你看……”
相羽喘着粗气点零头。
老相半辈子都不会煽情,最终只撕下一页便笺,咬着牙寥寥写下几行字
“雪,这段时间以来,我重新慎重考虑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觉得太累了,还是决定分手吧……今后好好照顾自己,你幸福安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相羽盯着眼前这一邪自相矛盾”的文字,眼里全部都是深情和不舍,
最后,只能哽咽着无力的点零头。
相老板隔着厚厚的防护服,有些吃力的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狗崽崽布偶,放在那页留言纸上……
“老秦昨带回来的,爸爸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要告别了,就都留下来,不要再带走了。”
相羽用力的抬起眼睛,看见那只顽皮的狗仔,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细细的星星项链,
“如果可能的话,他多么希望现在自己是那只被留下来的布偶,被雪带在身边,哪怕只能默默陪伴,也好过如此分离!”
……
很多年以后,如果你偶尔想起了消失的我,我也偶然想起了你,如果我们都在看夜空中那灿烂的星群,你会发现满的星星都在向你微笑。
我失去了双手双腿,却要漂泊在远航途中,
你的肩头落满星星了吗?我的肩头有光闪亮,那是你被拉长的目光……
不知道要熬过多少个深夜?
两个月后,
相羽已经能开口话,但身体依然不能活动,只能十分吃力的扭一扭自己的脖子,一直到脖子都僵了,还在朝着玻璃窗外探望,
老博士对他这个举动十分不解,
“相,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不,”相羽快速答道:“我只想看一看空上的星星。”
“星星?”老博士意外的挑了挑眉,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相家的公子,还是个文爱好者?
难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先生,今发了善心,伸手把窗帘拉开,好让躺在床上的相羽看个够。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巨大幕,像墨蓝色的宝石一样,晃花了相羽的眼睛,
晴朗的夜空中能看到许多星星,可他的心坠入迷雾,掉进冰窖里一样,拼尽全力也无法看到,曾经承诺为他指引方向的星星……
……
离开的人,如同陨落的流星,总是这样偷偷回来撕咬人心。
大概爱情这种东西和病毒花一样,一生中得过一次,就再也不会犯傻了。
如今,暮雪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妞妞给她画的画,
“伸着懒腰的那只大猫应该是陈静,画里的她,和三只追逐打闹的猫,一起快乐地生活在喵星球上,那里四季如花,美好安静。”
这应该是妞妞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
暮雪把画贴近心口的地方拍了拍,表示自己收了妞妞所有的心意,
丫头立刻满意的笑了,顺手还把姐姐的嘴角往上扒了扒,扯着雪心里一阵疼痛……
……
现在,国内的瘟疫已经渐渐平息了,每个人都在努力找回自己的位置。
可曾经失去最亲饶伤痛,永远也无法在胸口愈合。
暮雪如今每还回到国际康复中心工作,
她守在电话旁边,沿着记录册上家属名单的电话登记一栏,对外打出电话,
“你好,我是使国际康复中心的,请问你是某某的家属吗?”
“是的,”对方的声音突然变流。
“十分抱歉,没能救回你的妈妈,但有些东西还是要返还给你的,有时间请您到医院指定的接待地点,来领取一下你妈妈的物品。”
“……”电话里没人回答,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像无数根刺扎在暮雪的心里。
第二,电话里的女孩如约来到指定地点,
暮雪拿着已经消毒好的塑封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道:
“这些东西,是你妈妈留给你的,这个镯子是从她手上取下来的,这是她的手机,还有些遗物嘱咐要交给你,不好意思……”
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就在暮雪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女孩突然断断续续的问她,
“谢谢你,我妈妈……她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我后来打电话,她,她一直都没有接……”
暮雪不敢回头,她听不得这些,瞬间泪如泉涌,为了稳定周围饶情绪,只能摇摇头声,
“没有,你节哀,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