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见此声时手上动作顿了顿,随即停了下来,缓缓打开了门。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老旧的木桌木椅旁一个破烂不堪的橱柜。
橱柜旁是一张只有单人床大小的石床,一名沉睡中的少女静静地躺在上面。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奇怪,感觉不像是狂石部落的人住的地方“林枫野探头探脑的说道。
确实,刚看了这么多屋子,沈晴发现这里的人大都不喜欢木制品。
可以说除了门口用木头做的门,家中几乎都以石桌石椅子作为家具,有些人甚至怕麻烦直接门都不安,更别说还有木制橱柜这类的东西了。
可是之前弑天的屋内,好像也是用了大量木材,难不成这两人……
沈晴若有所思的朝身后看去,发现弑天一直站在门口,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躲在门后角落里的妇人。
那木板并没有遮挡住妇人的身子,暴露出了大半个身子在微微颤动着。
妇人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攥着袖口,好似十分恐惧。
“啊——啊——好疼啊!娘、娘快来救我啊!呜呜呜…铃儿好疼呜呜呜”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妇人慌乱地躲开了弑天的视线,急跑到石床边将嚎啕大哭的少女拥入怀中,“乖,铃儿不哭,只是噩梦而已,只是噩梦,不怕哈!乖…”
少女看上去和沈晴在现实中的年纪差不多大,可是却像个孩童般蜷缩在妇人怀里哭闹不已。
“你能护她一时,难不成还准备护她一世吗?”弑天的声音里夹杂着嘲讽,冷冷地说道。
妇人轻拍着少女后背的手僵了僵,头也不抬的回道:“这是我自己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弑、天、首、领!”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恨恨地咬着牙。
“她为部落而生,终究也会为了部落而亡,你拦不住的!”
弑天脸色铁青,似乎被妇人的话语刺激到了,隐忍着怒意丢下这一句话后,冷哼着疾步离开了。
待脚步声越来越小,妇人这才敢回头,双眸盈满了泪水,怔怔地看着弑天走远的身影。
怀中的少女停止了哭声,此时目光呆滞地流着口水,痴痴地笑“嘻嘻....嘻嘻...”
“咳...那个,大姐,您和您孩子是不是和首领...”林枫野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瞧着见面的架势,估摸着这母女二人和弑天的关系匪浅,极有可能是一家人。
可这一家人见面怎么剑拔弩张的,现场紧张的气氛又不像家人,反而像是死敌。
“咦?是漂亮哥哥....哥哥!哥哥!”
少女从妇人胳膊下探出头,发现面容清秀的林枫野,一时特别激动。
只见她突然猛地从妇人怀中挣开,动作敏捷快速,不管不顾地赤着脚下了地,噌地一声跳到林枫野面前,原地弹跳挂在了他身上。
“哥哥~~哥哥抱抱~嘻嘻”
我了个去!!
发生了什么!
林枫野一脸惊恐地看了看挂在他身上的少女,又看了看张大了嘴巴的沈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妇人见自己孩子做出如此荒唐的行为,神情十分尴尬,“媛儿!媛儿!男女授受不亲,快下来!”
一边说一边着急地掰少女的手。
然而,不论妇人怎么掰、拉,都拽不下来,少女不仅纹丝不动反倒越抓越紧,勒得林枫野快要厥过去。
哇,这么刺激的嘛?沈晴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翻着白眼的林枫野胡乱地扬着手,身体左右摇晃眼看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了,沈晴暗中使了一道灵力打在少女手上,少女这才吃痛松了手。
“哎呀!”少女后背落地,双脚在空中蹬来蹬去地打滚,捂住手臂哇地一声嚎了起来“哇——疼!”
妇人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哄起了少女,没过一会,少女似乎回过了神,又兴奋不已地围着林枫野转。
林枫野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气喘吁吁地坐在木椅上顺着气,压根就没法搭理正看着自己转圈圈的少女。
“哥哥!我们出去玩吧!走吧走吧!”少女见林枫野半天不理睬自己,就拉起他的手臂,蹦蹦跳跳地拽着他朝屋外跑去。
开玩笑?!
小爷刚差点被你勒死,还陪你玩?
松手…松…手…嗯??甩不开?!
林枫野被拖出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整个人还是呈坐着的姿态,此时屁股卡住椅子被活活拖走。
少女刚刚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脸上还未干透的泪水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
再加上一直在开心地咧着嘴笑时不停滴落的口水,就像个刚从疯人院跑出的精神病患者一般,拖着林枫野和卡在身上的椅子在屋外乱窜。
林枫野的妖身没那么容易受到致命伤,沈晴也就适当惊讶了下,没在担心。
沈晴忍住了幸灾乐祸的笑意,看着门外忍不住问妇人说:“请问夫人,令嫒是一直都这么...呃...活泼吗”
夫人正为少女难得一见的笑容感到欣慰,听见这话不禁一阵黯然,哽咽道:“铃儿她…原本是个正常的孩子…”
妇人是弑天的妻子名为刘氏,原本是城里贵族,与管家的儿子--弑天日久生情。
虽说每天都能见面,但身份的悬殊使二人的恋情久久见不了光。
刘氏的父亲在她14岁那年,为她安排了一桩婚事。
为了和自己的心上人长相厮守,弑天和刘氏商量好在出嫁前的前一天晚上,趁着府内忙乱乔装成下人私奔出逃。
从未出过远门的两人,日夜兼程地逃到了一处村庄落了脚。
村庄里环境优美,村民也十分和善,弑天两人在此处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很滋润。
铃儿出生的那天夜晚,屋子内白光乍现,犹如天降之子般来到这个世界。
村民纷纷表示这是仙子降世之兆,是给这个村庄带来福泽的,于是每日路过弑天家时都会虔诚跪拜一番。
然而铃儿的诞生并未带来任何福泽,这个村落的水源开始枯竭,土壤日渐干旱,庄稼变得颗粒无收。
愚昧的人们将这些灾祸归咎于弑天一家三口人,和善的村民个个变得凶悍无比,日日堵着门讨伐,说要将铃儿献祭方可平息天神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