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尔兰的天空充满着清新的气息,那是一种碧绿幽蓝的颜色,清澈通透的让人心灵荡涤。每一个从天空中掠过的烈火鸟,都会忍不住在心里盛赞,从未在何地见过如此美丽的天空与炽烈的太阳。
可美丽的天空不代表着美丽的心情,拉海尔的老爹布里茨?布鲁帕克此刻的心情就并不美丽。他站在自己骑士古堡的门前破口大骂,那是一种伸着脖子跳着脚板犹如一个气势汹汹的大鹅一般的高级叫骂。
不曾厮混过市井的贵族是学不来的。
布里茨的动作和嗓门却十分的标准,“我去你的哈利路亚,让太阳和你老母同在的教堂执事,你的阳光沙滩的,我们莫索里帝国的骑士家族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帮奴才指手画脚了?法律?帝国的法律是为了骑士谱写的,教堂算个什么东西,想收回我们布鲁帕克家族的封地?你也不扎进屎汤里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诚如这位大鹅先生所说,他的家族曾经是一个光荣的骑士家族,祖辈的荣耀让家族的子孙在帝国享有崇高的地位与丰沃的封地。而这一切都将被帝国与教堂收回,因为按照帝国的法律,骑士的殊荣只允许下一位骑士来继承。
布鲁帕克家族最后一位觉醒血脉之力成为骑士的人,也已在一年前故去,留下被称为废物的儿子布里茨,还有一只刚刚岁的小鬼头拉海尔。
废物的儿子总不会被看好,尽管小拉海尔看起来聪明狡黠,每天像个精灵一样肆虐在金尔兰的山野和村庄,村民和先生们都十分的喜爱他。
“哦,可爱的布鲁帕克家族的小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呀?”穿着黑色礼服的阿诺摘下了头上的礼帽,露出他地中海的脑袋来,向坐在牛车稻草堆上的小拉海尔鞠躬致意。
这是一位来自骑士家族的管家,一位老爷。赶着牛车的克利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鞭子,好让两位老爷的对话得以进行。
小拉海尔拨拨头上乌金色的头发,颇为严肃的回答道:“我将乘坐克利的牛车前往沃伦哈尔城,替他看护这一车稻草,使它们不至于在乡间的田埂上跌落。按照约定克利将支付我三个铜板的报酬。”
穿着礼服的阿诺讶异的说道:“小拉海尔殿下,您是一位光荣的骑士后裔怎么能做这样的活计?”
小拉海尔摆摆手指,“不不不,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骑士向来崇尚公平不是么?”说着他右拳横举,用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给与这位穿着礼服的管家足够的尊重。“阿诺管家,我便不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毕竟克利还赶着日落之前回到金尔兰呢。克利!继续赶路吧!”
克利又扬起了鞭子,穿着礼服的阿诺再次鞠躬致意,目送小拉海尔殿下离开。
眼下沃伦哈尔城遥遥在望,这一段路平坦而又宽阔,下午的太阳璀璨的迷人眼睛,在拉海尔眺望这座拥有城墙的城镇时,描摹了金边。
“沃伦哈尔骑士是一位优秀的骑士,不是么?克利!”小拉海尔大声地和马车前的克利对话。
克利的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裳,在腰上袖口裤脚都缠满了布条,这是一种防止漏风的方式。他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殿下,得到您的赞誉想必沃伦哈尔老爷是高兴的,只不过他应该不喜欢被我们这些平民们谈论。”
进城每个人头需要交纳一个铜板的城门税,当然这一点上商人和平民是区别对待的。守城的卫士牵着一头毛发灰白的恶狼,此时的它很驯服,乖乖地趴在卫士的脚边,眼皮也不抬一下。
“两个铜板。”穿着金尔兰象皮铠的卫士扫了一眼克利的牛车,如是说道。
克利本想老老实实地掏出两个铜板,牛车上的小拉海尔率先跳了下来,“我是布鲁帕克家族的拉海尔勋爵,我是不用交税的。”
象皮铠卫士摸了摸自己高高的鼻梁,布鲁帕克家族他当然是听过的,冒充骑士家族是要被绞死的,没有人会为了一个铜板做这个傻事。
尽管他是个小孩儿,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起来。
小孩儿的脸上尚长着婴儿肥,抿起来的小嘴儿有一种可爱的气势,小鼻梁大眼睛,蓝绿色的双色瞳孔,小脸上蒙着一层薄纱似的棕榈色,配上乌金色的头发煞是好看。尽管身上脏兮兮的,但能看出来他的衣着还是十分考究的。金尔兰象皮肩甲罩在稚嫩的肩膀上,底下是黑色的细麻套身衣,宽腰带系着白细麻的套脚裤,脚上踩着马丁勒弯头靴。最为紧要的是他的象皮肩甲胸口镂空的位置缀着一枚盾型族徽。
乌金色的铁牌磨出了亮银边,镂刻着一个从岩浆大地下崛起的背影,以及作为背景的巨龙与大地之熊。
正是布鲁帕克家族的族徽。象皮铠卫士双手交叉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双手齐齐捏拳回收至胸前。这是一个标准的战士礼节,区别于骑士礼,有“自缚双手般恭敬”的寓意。
小拉海尔扬起手拍拍他的左手,就这样领着克利的牛车走进了沃伦哈尔城。
“小殿下,您为我省了两个铜板,那我要给您一枚。”克利捏着手里的两个铜板,用它刮了刮脑门,紧走两步跟上去。
“是这个道理。”小拉海尔接过铜板来,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克利啊,你把那三个铜板一并给我吧,我想四下里转转。”
“好的小殿下,不过一会儿我去哪里找您呢?”
“克鲁夫小酒馆。”小拉海尔把四枚铜币一并撒进腰间的牛皮囊里,哗啦啦一阵响。
克利听得一愣,心想不是说布里茨老爷家里穷得连下人都请不起了吗?怎么小殿下还是听起来极富有的样子?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牵着牛车往另一头走去。
“哎!小殿下,克鲁夫小酒馆在哪儿啊?”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小殿下早没了影子,克利挠挠头,“算了,总能打听到的,小殿下怎么会去酒馆呢?也许是去抓布里茨老爷吧。”
大抵临城门的这一段街都是十分热闹的,沃伦哈尔城在沃伦哈尔家族几十年的经营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两边的小摊贩比比皆是,出城进城的马车牛车来来往往,小拉海尔瘦小的个子总是被遮个严实再漏出来,他想着去西西里街上花一个铜板买上十颗赫拉硬糖。
一颗自己含着回家,一颗给在家洗衣服的金德拉姐姐,剩下颗攒在糖果罐里,等妈妈回来再一起吃。
路边哒哒的声音又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个卖铁皮玩具的老伯,一个小铁马上了发条哒哒哒的在地上的粗麻布上跑。
他问老伯:“你这是发条铁皮马吗?我在辛格?海尔家里见过。”辛格?海尔是他的朋友,一个商人家里的孩子。
老伯说,“是的,您是?”他看到了小拉海尔胸前的族徽,这打扮不是平民家里的孩子会穿的。
“哦,我是来自布鲁帕克家族的拉海尔勋爵,也许你可以卖我一个。”
“您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个送给您。”
“作为骑士后裔我不能这样,你还是告诉我多少钱吧。”
“三个铜板,殿下。”
“你可以便宜些,他们总会还一半的价,两个铜板吧怎么样?”
老伯下巴的胡须抖了抖,“如您所愿。”
小拉海尔美滋滋地夹上了自己的铁皮马,辛格?海尔那只据说要一个银元,他感觉自己赚到了。他又去西西里街上买了十颗硬糖,沃伦哈尔教堂的大理石阶上坐着一个吹叶笛的老伯,他趁阳光正好的时候在旁边听了一刻钟。
他给不出一个铜板的嘉奖,于是给了老伯一颗硬糖,老伯送给他一片叶笛。他立马就把老伯刚才的曲子吹了出来,狡黠的把叶子别进了腰带里。
“很简单嘛!老伯这个曲子叫什么?”
“您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殿下,《金尔兰的天空我的殿下。”
他来到了黄金大道的克鲁夫小酒馆,这条街上铺着黄土砖,要比任何地方看起来都宽阔整洁。下午的小酒馆人不多,好几个大汉在俩扇板的门口铺了桌子掰手腕。这是大力士的娱乐活动,输了要负责赢家今天的朗姆酒。
他们喜欢赤着膀子露着身上遒劲的肌肉与伤疤,小拉海尔拍了拍背后纹着巨灵熊的桑德尔,招呼桑德尔把自己放在脖子上。
桑德尔长着一头棕色的刺头短发,小拉海尔每次抓他的头发都像是抓刚背猪的鬃针一样。
桑德尔大着嗓门喊道:“老吉姆,来一杯乳糖可可,小殿下来了。”
四周的大汉全都向小拉海尔打招呼,他们原来都曾是小拉海尔的爷爷摩尔骑士手下的卫士,现在成了沃伦哈尔城的卫士,只要是不当值的时候总会来克鲁夫小酒馆喝一杯。
“是阿吉和阿列在比赛啊,阿吉把阿列的手腕掰断,我等着你请客哩。”小拉海尔在桑德尔的脖子上看清楚了角逐胜利的两位大力士,呼喝着起哄。
阿吉明显要气定神闲的多,“小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到十岁啊,你可答应我们十岁的时候陪我们喝朗姆可可哩。”
趁着阿吉说话阿列发了力,红着脖子喊道,“小殿下的乳糖可可我先请了!”乓的一声压着阿吉的手腕重重的砸在桌板上,四周哄堂大笑,只剩下阿吉突然变得囧红的脸。
小拉海尔的乳糖可可被老吉姆端了上来,老吉姆胖胖的身躯堵在门口,陪他们一起晒会太阳。小拉海尔端着乳糖可可躺在桑德尔的怀里,阿列开始兴高采烈地吹嘘前日里的战绩。
“前两天那帮不知死活的马贼,跑到金尔兰的农场抢稻谷,被阿列爷爷我一刀一个砍了两个小阳光沙滩。嘿嘿,一打四,阿吉赶过来帮我砍了两个,今天又请我喝酒,好兄弟啊!”
小拉海尔看着阿列胸膛有一道被大脚针粗棉线缝合的伤口,知道他的牛皮最起码有一半是真的。
“阿列,你伤口又崩开了哦。”小拉海尔看着阿列大大咧咧地揽着阿吉,胸口的线崩开了好几针。
阿吉回头一瞅,调笑道:“金尔兰的娘们果然不会做针线活。”
一旁的桑德尔哈哈大笑,只剩下阿列的脸突然变得囧红,他老婆是二级的战士,他怕老婆。
太阳渐渐就要落山了,克利牵着牛车找到了黄金大道的街口,他扯着嗓门喊小殿下回家。
黄金大道是不允许跑牛车的,那层黄土砖是专门为了穿高跟鞋出门的贵族老爷垫的。
夕阳的小路上,小拉海尔坐着空荡荡的牛车赶回他在金尔兰的骑士古堡,车上他没有含他的赫拉硬糖,而是吹起了叶笛《金尔兰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