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远离萧王,莫要理会。”
寂寂夜色,亓官陵突然回头对上我的眸子,不容置喙道。
我被他打乱了思绪,竟一时怔住,他这般,是吃味了吗?
他见我迟迟不做回应,本就冷峻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我朝他无奈地笑了,难得打趣道,“若我不答应,你会如何?”
亓官陵顿时眉间蹙紧,显然没曾料到我会如此答话。
我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得逞的笑意越发明显,只见他沉闷须臾,硬生生地来了一句,“若你不听,那往后便在太子府好生养着,哪也不许去。”
此言一出,我不厚道地笑得乐不可支,虽说我本就不喜外出,他若真能让我安安静静待在小院子,我倒乐得清净,但如今听到他一番酸意之语,竟不由得心生欢喜。
亓官陵瞧着我难得笑得灿烂的模样,看得有些痴,但绷紧的面容依旧未有缓和,“可笑够了?”
闻声,我立即住了嘴,一旁的容浅掩唇而笑,也难怪,细数过往,我竟有多久未能这般开怀恣意得笑了。
拜安殿的年宴该是散席了,零零散散的宫人宴客伴随着客套谈笑声走了过来,路过时,无一不恭敬地朝亓官陵这处揖手作礼,匆忙离去,唯恐避之不及。
在这鄞国宫中,除去国君国母,还有三位不可轻易招惹的人物。
那便是自小独居公主府邸的温婴公主,人称混世魔王的萧王,以及暴戾恣睢,令人闻风丧胆的太子亓官陵。
亓官陵也未再作逗留,替我拢了拢裹在身前的披风,用食指轻敲我的额头,淡道,“要发呆,也要寻个暖和点的地方发去。”
说罢,还未等我回身,他便捞起我被风寒冻得冰冷的手,朝东正门行去。
正要动身上马车时,忽而,背后传来一个轻佻聒噪的声音,着实令人恼火。
“哟,烦闷我寻了许久,原是皇兄领着嫂嫂先跑了,我都还未来的及与皇兄喝上几杯呢。”
亓官陵额头有青筋暴起,眉心蹙成几痕,我暗诽道,果真是混世魔王,他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好在亓官陵并不想与他浪费口舌,片刻,抑敛了震怒,转身朝亓官谡冷冷而道,“今日内子身子不适,便不奉陪了,老七若要寻我喝酒,改日去温婴府中喝个痛快。”
话落,他便将我搀上了车鸾,对慢慢走近的亓官谡旁若未见,遂紧跟着登了进来。
马车缓缓使出宫门,身侧的亓官陵正闭目养神,面容冷漠,毫无波澜。
折腾许久,车里的暖意又唤回了我的困意,眼皮子一眨一眨,靠在犄角旮旯里,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什么时辰,梦里只觉恍若半生。
忽而身子一轻,像是被谁抱在怀中,甚是安暖,怀中散发着的栀子花香更是令人舒逸。
“太子妃暖阁里的火炉可添好了?”耳畔穿来低闷声,浑厚的嗓音因刻意压抑,变得有些沙哑。
我心中顿然一喜,是亓官陵,他正将我拥在怀中,厚厚的披风将我裹得严严实实,我竟有些贪恋,又寻了一处更为舒适的位置沉沉闭眼。
一路走着,他的步子又稳又徐,让我从未有过的踏实。
“太子……”
解语刚出声,便被容浅噎住了,低声道,“嘘……夜深了,你们也退下歇息吧。”
吱嘎……
容浅也退出了屋子,霎时,满屋寂然。
暖阁温意徐徐,亓官陵将我小心放入床榻,又把被角掖了掖。
床沿突然下陷,他坐在了床头,却安静无息,温厚的手掌突然轻抚着我的脸颊,掌心处那厚实的茧子滑过,刺得满身酥麻。
方过了许久,只听见他沉沉得叹了口气,正要起身离开时,心口忽而涌起一股慌乱,他又要离开了吗?
我忙起身,紧紧拽住他的衣角。
“子孤,别走!”
那一声子孤,竟喊尽了我所有气力。
他怔在原地,未有转身,莫名的恐惧令我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三年前他不辞而别的画面历历在目,我生怕我一松手,他又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来,我抬着朦胧的眸子趁着昏暗的烛火瞧他,嘴里不停得念着,“子孤,别走,别走……”
他伸手轻轻拭去我的泪珠,满脸心疼。
“你何时醒的?”
“刚到府时。”我乖顺应道,拽着他衣角的手亦未松懈半分。
他又没了声,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我开始急了,忙的站起,踮脚吻住了他的薄唇。
骤然间,亓官陵身子一僵,眸子死死盯着我,似未料到我会如此举动,忽然猛的一把揽过腰,将我拽入怀中,沉沉将薄唇贴紧。
瞬间,我目中氤氲着雾气,神情羞涩,脸颊绯红,还未反应过来,便由着他放入床榻,衣衫尽褪。
此夜,灯红帐暖,一室旖旎……
翌日晨起,我伴着满身酸楚之感醒来时,一旁未着半衣的亓官陵正曲肘撑头,一脸缱绻地看着我。
顿然间,我被瞧得羞臊耳赤,忙将头躲进蚕被中。
只闻亓官陵戏谑温笑道,“昨夜,是你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