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春衫不理风月事(陆)(1 / 1)童裔落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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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淅淅沥沥,清油烛火随风轻漾,晕得夜色雾气清薄。

刚踏进栖虞院,就看见解语在屋檐下慌张失措地踱来踱去,一见我来,也顾不得雨纷密落,一头扎进了雨中急急跑来。

容浅见势,忙不迭地将伞面移了一角,恰好遮住了解语的头。

解语如临大赦,“姑娘可算回来了,殿下正在屋里等您呢,自踏入院子,殿下就冷着寒面,好生煞人。”

我眉心一皱,亦略些摸不准亓官陵的脾性,又问道,“可醒酒了?”

解语俯了俯身子,“沐浴更衣时,钟厌就给殿下喂了醒酒汤,如今,酒是醒了大半,气却越发盛了,奴们都只敢候在屋外。”

我点了头,“嗯,夜深了,你与容浅也早些回屋歇息吧。”

容浅也未再言,将我送于屋檐下,便与解语撑着伞面退了院子。

正从内屋惊慌而出的钟厌见着我,立即俯身叩礼,将我手中的清油灯笼接了去。

我望了一眼屋内,微声问,“可是睡了?”

钟厌皱紧额头,轻叹一声,颔着头回道,“方才刚泄了一波气,如今正在里屋坐着呢。”

我缓步而行,轻轻走进了屋子,随后守夜的侍卫将门合上了。

此时亓官陵正坐在棠梨木桌前,冷面如霜地看着地面。

我走上前,稳着声问,“何事扰你这般生气?”

他身子一颤,立即抬眸灼着我,却半字不言,我有些疑惑,却也未曾细问,他头回饮酒,又喝的这么猛,想必是一时醉意恼了心罢。

我拿起搁在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盏茶醒醒神,免得明日该头疼了。”

他还是不为所动,眸子更加灼烈地攫住我,我被盯得有些发怵,也没有坚持,随意将杯盏重新搁回桌案。

他近来喜怒无常,我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见他依旧这般,我轻叹一声,不去理会他,转身走向床榻处默默捯饬着。

忽而觉得身后寒气一闪,立即被亓官陵紧紧拥住,灼热微醺的脸颊靠在我的肩上,急灼的气息不断地往我耳畔呼呼扑着。

我顿时脖子一缩,想躲开,亓官陵一怔,愠气忽显,搂住我腰身的手更加用力,硌得骨头生疼,我被他莫名其妙的怒意惹得有些恼火,懈力挣脱开他的桎梏,奈何我气力微弱,我越是挣扎,他越是紧紧相逼。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子孤……”

奈何才刚出声,就被他用力一推,倒在了床榻上,榻虽软,却还是觉得身子被撞得生疼,刚要说的话也生生压咽回喉咙,他站在榻前,眼里渗出几丝血色,眸光冷凝,我望着他那吃人的眸子,骇得窒住了气息,半声不敢吭。

此时的我害怕极了,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却还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嗜血如狼的男人。

如此僵持半刻,他这才察觉到我颤抖不停的身子,眸中起了几分慌乱,忽在我身侧和衣躺下,紧紧将拥我入怀中,我也无力挣扎,只静静地默着声,过了许久,他才寒声说,“日后,不许你再去饮风居,也不准再见信肴!”

他说得很强硬,不容置噱。

听了半天,我才恍然,果然,何事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纵然信肴行程再隐蔽,他却立马就知道了,明明日入前才刚从宫里出来,却早已将我的一举一动掌握得明明白白,我呵笑一声,原来他之所以生得这么大的气,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与信肴独处了半日,原来,他来饮风居接我,并非顺道,而是早已蓄意。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他这般生气,是因为在乎我而吃味了,可我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心寒和惊怕,他这不出半步门,便知天下事的本事简直细思极恐。

我撇过头,冷声道,“凭何你说什么,我便一定要听?”刚嫁来时,是他安排亓官颐与我亲近,前些日子,他因我与亓官谡投壶赌酒而斥我,如今,他又因我与信肴独处半日而强迫我,这件件桩桩,他表面上是事事为我考虑,实则从未在乎我是如何作想。

他似乎未料到我会这么说,脸色又暗了几分,微怒道,“凭你如今是我的太子妃。”

我亦怒急,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奋力起身,“你明知我与信肴是自小的情意,更况是各自清清白白,从不逾矩。”

“以往是以往,如今你是有夫之妇,与一未婚男子这般亲近,成何体统!”

他怒眼而斥,额间的青筋暴起,我也毫不收敛性子,“我江令词行的端坐得正,自问对你心无所愧,纵然你我已成夫妻,但我愿意与谁亲近就与谁亲近,凭何要轮到你来管教!”

我自生来便是由父母亲和哥哥捧在手心疼着纵着,心气儿自然高,他这般无理取闹,武断霸道,纵是对他再欢喜,也做不来事事顺遂。

刹那间,空气寒凝,冷薄逼人。

我颤着身子站在榻前,紧握住的掌心已濡染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渍,他坐在榻上,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此时也收拢成拳,眸色充血露丝,脸色变得极冷。

好陌生,此时的他无有平日里的温存柔情,他变成了外人眼中狠厉暴恣,闻风丧胆的撒旦。

眼角忽起一丝凉意,一路滑落颈脖,寸寸蚀骨。

此时守夜的婢子打了为我洗漱的汤盂站在门外颤颤巍巍地弱声道,“娘娘……”

我看了看门外瘦弱的影子,放缓了语气,淡道“进来吧。”

吱嘎——

婢子端着一烫金脸盆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身后还尾随着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面黄肌瘦,头发与衣角也已淋湿了大半,蜷着身子拘拘谨谨地随在婢子身后,想必是前些日子刚从奴籍巷里买进来的。

亓官陵眸子一撇,朝门口处怒声冷斥,“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顿时,带头的婢子身子更颤,脸色煞白,端在手上的脸盆随亓官陵一声怒喝,哐当一声,在地面上转了几圈,嗡嗡刺耳地落了地,汤水也撒开了一地。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女童,闻声更是吓得身子哆嗦,忍不住哽咽抽泣着,那婢子亦是眼泛泪光,跪在湿漉漉的大理石地板上不断地磕头求恕罪。

我本想开口让他们起身退下去,谁知我还尚未出声,亓官陵就怒气冲冲地起身疾步走向门口处,朝那磕得额头血红的婢子腹部重重踢了一脚,婢子呜咽一声,倒在水渍里昏了过去。

两个女童见之,哭的越发大声,亓官陵直接踩着女童趴在地板上的手,走了出去,后朝门外的钟厌冷声道,“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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