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坊,千岁府,书房。
魏长安正在批阅着文书,林语堂低头站在他面前。
“江柳去了东市?”魏长安问:“他在做什么?”
“买家具,买奴仆。”林语堂回道。
“置办家业,看来做好迎娶雨棠的打算。”魏长安问:“他都买了些什么?”
“二三十个奴仆,价值近百万两白银的家具。”林语堂回道。
“价值百万两纹银的家具?”魏长安抬起头,满脸疑惑:“他哪来这么多钱?”
“别人买,没有九十万两纹银,不可能拿得下来。”林语堂回道:“江柳却只用了十万两。”
魏长安愣了愣:“十万两,买回价值百万两的家具?他怎么做到的?”
林语堂把江柳在东市的做派说了。
他问魏长安:“根据近几日观察,江柳为人无赖,而且贪得无厌。这样的人究竟能不能用?”
魏长安哈哈一笑:“他要是不这么干,我还真不敢用!”
林语堂懵了:“如此贪婪,九千岁怎能用他?把他安插在高位,岂不是会惹来好些麻烦?”
“江柳武艺不俗,才智也不是一般人可比。”魏长安说道:“他轻描淡写就把安季荣连根拔起。虽没能扯出幕后之人,却也是除掉了我的心腹大患。这样的人可用,用起来也有风险。既有风险,当然希望危害小些。”
魏长安考虑问题的角度,并不是林语堂可以轻易接受的。
他眉头微微皱着:“贪婪无度,连小商小贩都不放过,难道风险还小?”
“当然小!”魏长安笑着说:“我听说有了雨棠,他还对左都御史家的小姐生了心思。此人不仅贪婪,而且好色。”
“九千岁说的半点没错。”林语堂回道:“江柳在东市选的奴仆,个个相貌俊俏。女子到他宅中,应该少不了被他祸害。”
“至于小厮……”林语堂笑着摇了摇头。
“你怀疑他也好男风?”魏长安问道。
“贪婪好色之人,玩腻了女子,难保不会有些奇怪念头。”林语堂回道:“属下认为,但凡上不得台面的事,江柳都能干得出来。”
“敦促孟远舟,江柳办案有功,答应的百总,该兑现了。”魏长安吩咐。
林语堂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江柳这样的人,还是领了命令。
他刚要离开,魏长安又说了句:“把江柳找来,我有些话问他。”
林语堂走出书房,先去见孟远舟,然后再找江柳。
魏长安手里握着笔,目光却没落在桌面的文书上。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怪异的笑。
江柳去东市之前,魏长安还在寻思,究竟该不该重用他。
此人本事不小。
得到重用必成左膀右臂。
然而本事越大的人,给他带来的风险也就越大。
万一江柳胸怀乾坤,羽翼丰满后与他作对,坏处可要比好处大的太多。
贪财好色!
具有这样的特性,即便再有能耐,魏长安也有把握驾驭。
重用江柳,他无须再多顾虑!
回到荣安坊家中,江柳正打算给奴仆们安排事情,秋风城带着个婆子来了。
见到江柳,秋风城大咧咧的笑着:“兄弟,听说你在东市威风的很!”
“屁大点事,难不成传的满城风雨?”江柳诧异。
“皇城就这么大,发生点什么,还能不传开?”秋风城嘿嘿笑着:“买了那么些奴仆,全是生瓜蛋子,没个人调教可不行。”
他把身后的婆子招呼到身旁:“这是我家的刘婆婆,伺候老母亲多年,借给兄弟三两个月,我还得带回去的。”
江柳笑了:“正愁没给熟悉操持家事的,刘婆婆来了,可是帮了大忙。”
见到秋雨棠,秋风城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嫂子好!”
秋雨棠被他叫的一愣:“堂叔,你这是?”
“好像有点乱!”秋风城挠着后脑勺:“怎么说呢……你是我远房侄女,江兄弟是我兄弟,也是我和华副指挥使的大哥。远房侄女关系比较疏远,兄弟又不够亲近,还是大哥最靠得住。以后在族人面前,我是你堂叔,在江兄弟面前,你是我嫂子。”
秋风城的一番话,把秋雨棠绕的有点懵。
江柳也不由佩服他。
这么复杂的关系,竟然能被他理的条理清晰丝毫不乱……
人才啊!
“兄弟什么时候正式搬进来?”秋风城问他:“打算多久与嫂子成婚?”
“家仆已经买回来,半个月后,订制的家具也就到了。”江柳回道:“正式起灶,应该在半个月后。”
“至于成婚……”他看向秋雨棠,坏笑着说:“得看你嫂子怎么想。”
“成婚是大事。”秋风城一本正经的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嫂子今年十七,再不赶紧嫁过来,给江兄弟生几个娃,过几年成了老姑娘,可就生不动了。”
提起成婚,秋雨棠已经羞的不行。
偏偏秋风城说话也是个不过脑子的。
当着秋雨棠的面,他竟然把生孩子那一套也给摆出来说。
秋雨棠羞的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和江柳一眼,转身走了。
秋风城有些懵逼,指着她的背影,疑惑的看向江柳。
“女人嘛,有些话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江柳嘿嘿一笑,问秋风城:“兄长问我什么时候搬家和成婚做什么?”
“青衣卫自总旗以上,都要来给兄弟道贺。”秋风城说道:“小旗以下当然也想来,身份太低,让他们都来,还不得把荣安坊给挤爆了。所以,我和华明珏帮你把他们挡回去了。”
“搬家等不得,成婚却可以等等。”江柳贱兮兮的一笑。
秋风城懵逼:“兄弟不急着成婚?”
“我只是在青衣卫混的风生水起,成婚来的宾客不多。”江柳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到了别的衙门,同僚家里有红白喜事,我随份子,岂不是收不回来?”
江柳居然在乎份子钱,秋风城有点不可思议。
抬抬手就把荣安坊所有青楼、酒楼、赌坊的生意都送给他,也从不与属下抢好处,江柳会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