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丸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海岸边,岸边上的细沙起了缓冲作用,故此,虽然浑身疼,却未伤了筋骨。
她回想起坠崖前的情形,赶忙跳起身来,边喊边找,“吉姑姑,吉姑姑!”
终于,在离她三米左右的岸边,素丸发现了尚未醒来的吉姑姑。
她跑过去,好生查看她的伤势,当碰到腿时,吉姑姑“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您的腿断了,”素丸道。
“岂止腿,”吉姑姑满面划痕,手臂上,腿脚上也都有,“我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碎了。”
“您别怕,”素丸安慰道,“我一调息好了,就带您上去。”
说罢,她果真端坐在沙滩上,闭了眼,静坐调息。
吉姑姑躺在沙滩上,凝神望着她,见她睁开眼睛,忙将视线移向大海。
“好了,我们走!”素丸扶起吉姑姑,然后在她前面弯了腰。
“干嘛?”吉姑姑问。
“背您呀,”素丸道,“您的腿受了伤,不能走路。”
“你这身单力薄的,我怕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摔了,”吉姑姑有意嫌弃道。
“不会,”素丸硬是把吉姑姑背了,“我力气大着呢!”
她的力气果然够大,累得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走路还晃晃悠悠,简直像是一阵风来也能将她吹倒。
其实,上神天仙按说力气很大,背人抱人都是小菜一碟,可是素丸因为受伤,已经损耗了仙气,只是她自己未知罢了。
“放我下来吧,”吉姑姑道,“扶着我走,不是一样!”
“不行,”素丸仍旧逞强,气喘吁吁道,“您脚受了伤,我怎么能忍心让您走!”
吉姑姑不再说话,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傻气的孩子,她有些心酸,但是,想到她上神天仙的身份,她的脸色又变得冷峻了。
两人终于到了山涧之下,素丸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提了神,用了全身的力气,飞身跃起,终于,晃晃悠悠,回到了悬崖之上。
在她们躺过的沙滩上,过来一群人,是视察海域的丙火,他好奇地盯着沙滩,问辛图:你说这里人迹罕至,为什么会有血迹?说,是不是这里发生了谋杀案,或者打架斗殴事件。
他最近判案的热情比较高涨,辛图忙扯开话题,“海神快看,那边好像有人!”
“有么?”丙火看向素丸走往的那个方向,“我怎么看不见。”
“有,一定有,”辛图道,“你看,沙上的脚印!”
丙火低头一看,沙滩上果真有歪歪斜斜的脚印。
他们沿着脚印找去,在山涧消了印迹,丙火待要闯进山涧幽深处,被辛图死死拉住,又编了个神出鬼没,喜欢独居的海中怪物的故事,总算诓骗过丙火,让他消了进山涧的念头。
素丸将吉姑姑放了下来,自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坐起来,仍旧背了吉姑姑往山下走。
山间路难行,荆棘层生,藤蔓牵绊,她尽可能小心地平稳地行着,好像荆棘没有刺穿她的脚,利针尖石没有划破她娇嫩的肌肤一样,吉姑姑在背上冷眼旁观,她想知道这个姑娘如此这般自虐一样地护着她,是为哪般,有何企图?
两人正沉默行着,忽然,那黑衣人又从天降,如同冤魂,纠缠不休,素丸将吉姑姑安放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拦着黑衣人,黑衣人似乎有些着急了,加快了进攻的节奏,招式更加眼花缭乱,素丸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突然间,黑衣人反手一掌,击中了素丸的肋下,她倒在地上,眼见得黑衣人飞起,倒立成一线,将黑色长剑要插入吉姑姑百会穴中,素丸忙起身跃起,推开吉姑姑,黑色长剑刺穿了她的腹部,她看向吉姑姑,见她无事,微微一笑,合上了眼。
原来,玄黄珏虽然可以避一切重创,但它的缺点就是,护不住百会穴,如果有知情人从百会穴下手,那玄黄珏等同虚有。
黑衣人似乎被这一幕震骇了,停了片刻,抽出长剑,又奔向吉姑姑。
吉姑姑冷冷一笑,甩手闪出几颗古铜色的星子,星子所到之处,树断枝折,“我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主子,此仇必报!”
那黑衣人见此状,情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倒也识趣,闪身便走。
可惜,他时运不济,走了几里,正遇上赶回来的昆月。
昆月见了那柄长剑,立刻拦在黑衣人身前:“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黑衣人也不答话,仗剑进击,与昆月战作一处,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只听那黑衣人一声“呼哨”,猛然间,地裂天崩的怒吼声响起,那诸犍又扑了过来。
这下子昆月就有些体力难支了,他打起精神应对诸犍,那黑衣人趁机溜走。昆月好容易挣脱了猛兽,匆匆追上了黑衣人,那猛兽又追来,正左右为难之际,还好来仪和西野牧赶到,他忙令二人去追黑衣人,没想到,这两人又将黑衣人给追丢了,真让他失望非常!
昆月三人在林间转来绕去,找不到黑衣人,确是追丢了,昆月恨恨地拳打老树,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怎么了?”来仪问道,“这个人很重要吗?”
“他拿的是黑子剑,”昆月道,“这黑子剑是上古神剑,藏在天庭禁近宫内。”
“这么说,他是天神?”西野牧道,“有可能是认识素丸之人?”
“即使不是天神,也一定跟天神有关!”昆月道,“我们要能抓了他,就能有更多线索了!”
三个人不由地垂头丧气起来:线索已经在眼前了,他们居然没有能力抓到,这是何等的讽刺呀!
吉姑姑爬到素丸面前,见她躺在血泊之中,面色如霜似雪,已经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
“你到底是单纯还是心机太深?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些什么,你有打算做些什么?”她用手理着素丸散乱黏在脸面上的乱发,脸上呈现出古怪的微笑,喃喃低语道,“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我们萍水相逢,相处日浅,你这般一再亲近,舍命相救,做的有些过火了,这苦肉计虽是厉害,终瞒不了我的眼,骗不了我的心,你骗不了我!”
落日惨白,阴风阵阵,暮色苍茫,老鸹声声。
吉姑姑觉得身后一双眼睛盯了她,一扭头,正是院中那中年男子。
“天暗了,走吧!”中年男子上前来,背起素丸。
吉姑姑还坐在地上。
那男子伸出手来,要拉她。
吉姑姑仍低垂了头,不理睬他。
男子静静站了,低头看她。
她终于还是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站立不稳。
那男子曲了肘臂,伸到她面前。
她不肯扶,固执地要自己跳。
一个不小心,眼看要冲栽倒地,那男子一下子抱住了她。
她猛地站定了,狠狠得推开男子。
男子退到一旁,不由分说,将臂膀伸到了她眼前,拦着她。
她犹豫了片刻,手搭在那粗健有力地臂膀上,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
她的手在微微抖动着,男子感觉得到。
“不要在我的地盘上搞事情,”快到家了,她突然道,“我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那男子道。
“我的地盘,我说了算,”吉姑姑放开了男子的臂膀,“你无权插手!”
说罢,她一蹦一跳,甩开了柴门,进屋去了。
男子呆立片刻,跟了进去,将素丸安放在吉姑姑面前,走了出去,一会儿,他端了一盆水,并一块儿白布,放到吉姑姑面前,低着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