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处苍苍翠林,飞廉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跃上一棵高大的古树,张目前望,果见丛林外不远处一座秀丽的丘陵,陵下是一片军帐,正是原先鸟族右军将领角雕展翅麾下。自展翅过世后,这里归属了左军将领巨鹰海东青。
飞廉遥望西天日圆,离子时尚早,就捡了个枝叶繁茂处仰躺着闭目养神。忽然,她听到窸窣之声,接着眼前一暗,睁眼一看,却是丙火不知道从哪里拣来一个伞状的叶子,高高举在她的脸面之下,自己坐在近旁的另一枝桠上,看着她笑。
她懒得理睬他,翻了个身子,背对了他。
“风儿沙沙,雨儿哗哗,美丽的姑娘,头上戴着一朵花儿……”丙火一边唱着,一边顺手采了一朵花儿,插在飞廉的发上。
飞廉猛地扯下花儿,坐了起来,气呼呼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唱歌给你听啦!”丙火单纯善良无辜的双眼直视飞廉,笑嘻嘻道,“听着美妙的歌儿入睡,你会做好梦呢!”
“你那叫唱歌?!”飞廉嘲笑道,“你根本是嘶吼,你吵得我睡不着!”
“睡不着太好了,”丙火笑道,“不过你告诉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飞廉叹了口气,“不如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可惜,后悔来不及了,因为丙火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我跟你来的,因为你知道我的过去,我……”
“够了!”飞廉忙制止了他,“你安安静静地呆着,我需要小憩片刻!你若是再聒噪,我就踢你下去!”
“那我还是乖乖下去吧,”丙火将树叶夹在两茎之间,遮蔽着飞廉,自己要往下跳,“我在下面唱歌你听,声音会轻柔些,更适合你入睡!”
“不管在树上还是树下,都不许唱!”飞廉扯了丙火,指着他坐的树枝道,“躺下,睡觉,立刻!”
“可是我不累,”丙火笑道,“我……”
话未说完,飞廉猛地闪到他身边,一把捂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动。
他从惊诧中回了神,听到树下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就见有五个人走进了树林。丙火看得分明,是子南风带着娇娇和媚媚,还有曹本和她的智多星军师木其,他们急匆匆在穿林而行。
等他们过了层林,飞廉才放开丙火。
丙火指指他们道,“我认识他们,他们是……”
“我对他们不感兴趣,”飞廉黑面应道,飞回了对面的树枝,“若是你跟他们相熟,最好跟他们走,省得在这里碍我眼!”
“我对你才感兴趣,”丙火没脸没皮,依旧涎笑,一副媚态,“你走一步我跟一步,再不离开你的!”
飞廉白了他一眼,眼睛看向军营帐,忽见一大群士兵全副武装从军营出来,向着子南风一伙儿追去。
“哎呀,我们快去帮忙吧,”丙火下意识觉得子南风一伙儿会有危险,忙道,“他们五个人可对付不了这数百的兵。”
飞廉冷笑道,“要救你自己去救!”
说罢,干脆脸朝天,仰躺着,合了眼。
“也太没有同情心了,”丙火嘀嘀咕咕着,心里可就给飞廉开始减分了,“见死不救,空有美丽的皮囊,却没有美丽的心,怪不得那张脸这么不耐看!”
虽是心有微词,脸上可还是垂涎之状,“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开哈!”
说着话,瞧见士兵正往他们的树下跑来,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他站在树枝上,一个趔趄,虽然人没倒下去,却一下子扑在了飞廉身上,他紧紧抱着飞廉,从树枝上滚落下来,半空中,飞廉运功,直起身子,终究还是落了地,就这样,两人出现在士兵面前!
跑在最前面的一行士兵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向后仰去,后面的人来不及收住步子,刷拉拉撞在一起。
及至看清只有两个人,为首一个士兵道,“第一分队留下,活捉这两人,其他跟我走!“
士兵们留下了十个左右,其余绕过飞廉二人而去。
丙火一个闪身,冲到那十几个士兵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卸了他们的武器,“啪”一声扔到飞廉面前,二话不说,又转身对着他们一个个打了耳光,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又回到了飞廉身边,笑道,“啊,这下子我可是还不解气,不如我们去追上那大部队,好好痛打他们一顿,你知不知道,打人的感觉有多痛快,那边靶子多,我们去!”
飞廉不回答,突然指指军营道,“那里靶子不是更多!”
“啊,你说的不错,”丙火眼珠一转,围魏救赵不是为好计一条,便夸张地喊道,“就凭我们的实力,别说一个军营,就是十个军营也是顷刻间搞定!”
说着,他跟在飞廉身后,悄悄扭头,看到果真有士兵向前跑去报信了,遂笑着前行。
那些个被打的士兵,有些跑去向小分队报知情况,有些大胆的,直接赶超了飞廉和丙火跑回营内禀告消息。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也许是有意要将这阵势摆大,飞廉并不拦着通风报信者,反倒慢悠悠走着,像是要等营帐做好应战准备一般。
终于到了帐前,那护帐的两三只小猫小狗被丙火三两脚踢飞了。
飞廉大摇大摆向着军营阵地走去,刚走了几步,巨鹰海东青带人迎面走了出来,见到飞廉,双手抱拳,客客气气问道,“不知二位是何方神圣,来此有何贵干?!”
丙火看飞廉没有答话的意思,心想,“人家问你你不理可真是太没礼貌了。”
于是,他结合了听来的只言片语,加上自己的想象和解读,给出了自认为合情合理的回答,“我们来收保护费!”
他的回答一出口,海东青差点儿没喷血,“我们军营都是赳赳武夫,不需要保护!”
“不需要保护?”丙火可不相信,“那你们一出事,就跑出来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丙火的话,这次让飞廉差点儿吐血,她拉他到身后,禁止他再说话。
海东青有个手下可认出了丙火,小声对海东青道,“大将,那个人是被我们展大将军抓过的,后来被人救走了!”
海东青心里有了底气,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日摆下宴席宴请两位,之前有什么过节,不如就一笔勾销。”
“谁稀罕吃你一顿饭?!”丙火从飞廉身后伸出脑袋,还待要说话,被飞廉扭头一个冷眼吓得缩回了头。
飞廉冷冷望着海东青,道,“若不想死,就把你们天师叫出来!”
“什么天师?!”海东青冷冷一笑,“只怕姑娘你……”
飞廉不等他说完,早已经按捺不住,飞身扑了过去,海东青毫无惧色,伸手接招,跟她打了起来。
海东青的手下端了武器,虎视眈眈盯着丙火,丙火大了个哈欠,指指飞廉,“我不好战我只观战!”
那下属们点点头,“我们也好观战!”
于是,所有人围在一起,只观赏飞廉和海东青。刚开始两人倒是不相上下,但等飞廉抽出她的西风飞霜刀之后,局势就发生了明显变化,海东青处于了下风。
“说了只观战不参战!”丙火见海东青的手下蠢蠢欲动,想上去帮忙,从地上捡起一个松果,掷向前,出列的人被打中眉心倒地不起,其他人见了,小心翼翼地瞧着,却再也不敢上前。
飞廉突然双手握了刀,寒光一闪,刀锋划向海东青的脖子。
“啪!”不知道哪里来的暗器,一下子打掉了飞廉的刀,刀应声落地。
飞廉伸手唤刀,一个红色身影一闪,已经到了飞廉身前,一掌打在她的肩头,她如叶落。
忽然,又一个白影闪过,抱起飞廉,从怀里掏了雪白的霹雳火,向对面一抛,只听“嘭哄”,白烟四起,那白影儿趁机逃脱。
丙火一直死死紧盯白影,见他离开,忙紧紧跟着。
到了一处山秀水明之地,白影儿停了下来,将飞廉放在地上。
一转身,看到丙火,白衣人一愣,扯掉了蒙面,却是个明眸皓齿的姑娘。
丙火尚未反应过来,那姑娘哭着扑进了丙火怀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