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丸带着昆月和小慈回到了无名丘,无名丘仍是千里冰封。
见到素丸回来,隐飞和辰光熙还没来及高兴,就看到了伤痕累累的昆月,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哪个天杀的,怎么下手这么歹毒!”隐飞拍着大腿,骂道。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要先帮昆月疗伤,”素丸对辰光熙道,“你去烧些开水,一会儿帮昆月洗个澡换件衣服!”
辰光熙点点头,自去汲水,找衣服。
隐飞等人帮忙把昆月扶到床上,看了一会儿素丸给他输送灵力,隐飞拉着小慈出来了,“我们去打只野鸡,给你哥补补身子。”
小慈跟在隐飞身后,望着漫天雪飘,好奇问道,“这又不是冬日时节,为什么冰雪连绵,而且其他地方好似晴空万里,不见飘雪!”
“哎,别提了,”隐飞拉了小慈的手,诉起苦来,“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在无名丘杀了雪神滕六,滕六的父亲叫什么寒仙人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在无名丘作法,非要整个无名丘给他儿子殉葬!”
小慈记得飞廉好像提到过,她当时没仔细听,现在冰天雪地走着,她歪着脑袋一想,忽然问道,“你说极寒仙人在无名丘?”
“在,”隐飞道,“这个奸邪的老家伙原本被素丸赶跑了,素丸一走,他又回来了,时不时出来溜达,宣示主权!”
小慈听了,惶恐四顾,同时整个身子可就快要躲进隐飞怀里了。
“怎么了这是?”隐飞被她挤得无路可走,于是停了下来,问道,“你这是冷呢,还是跟我套近乎呢?”
小慈拉住隐飞,把她往回牵,小声解释道,“我不能被极寒仙人发现!”
“为什么?”隐飞可就糊涂了。
“我是逃婚出来的,”小慈毫不隐瞒,“极寒仙人若见了我,一定会把我带回天庭的,我可不想又被圈起来。”
隐飞听了,这才明白,转念一想,又说道,“不对呀,你是公主,他是臣子,你能号令得了他才是。”
“我要躲回去,”小慈哀求地望向隐飞,“极寒仙人是我父王最忠心的臣子之一,可不能撞见他!”
隐飞见她一副胆怯畏缩的可怜样儿,不由得一笑,搂了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回走。
木屋中,辰光熙给昆月洗了澡,换好衣服,对素丸道,“段来一伙儿还在找你,我去跟他们说一声,省得他们担心!”
说罢,他冒着风雪,走了出去。
素丸趁空给昆月熬了补药,此刻,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给昆月喝。
昆月的脸尚未消肿,尽管素丸用苍璧巾擦拭过,也念了疗伤诀,青紫色的瘀块儿仍历历可见。
“我是不是很丑?”昆月咽下一口温热的药汁儿,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素丸笑着摇摇头。
昆月抓了素丸的手,温情地盯了她,柔声道,“我好怀念太极宫。”
素丸听了,心酸酸的,原来这个傻傻的昆月从未放下过去,也许,正像他自己所言,太极宫的时光是他唯一开心欢乐无忧无虑的光阴了。
想到这里,素丸强忍着要出眶的泪花儿,双手握了昆月的手,“那你快快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陪你回太极宫看看。”
“真的?”他的眼睛里闪出了欢乐的光芒。
素丸挤出一笑来回应他。
正在这时,隐飞和小慈走了进来。
“哥,你好些了没有?”小慈走到昆月身边。
素丸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她,让她坐在自己原来的位子,继续给昆月喂药,她自己则站到了隐飞身旁。
“是谁跟你有血海深仇,把你折磨得这么狼狈?”隐飞问。
昆月的眼神射出一丝冷酷的光芒,答道,“鬼战神和秀蛮!”
“鬼战神?!”隐飞一吐舌头,“你怎么会惹到他?”
昆月摇摇头,“我以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字,也不曾见过他!”
“说不定他是帮那个姑娘呢,”小慈想起张牙舞爪的秀蛮,到现在还后怕。
“你说那个秀蛮?”隐飞望了昆月,“她不是心仪于你吗,你们怎么会反目成仇?”
昆月没作声,眼睛直愣愣盯着屋顶。
“啊,我知道,”隐飞很为自己的聪明自豪,急急说道,“一定是恨你假冒轩辕戈,害死他们秀氏一家,是不是?!你说你也是的,斩草除根的道理懂不懂,你好容易找到了斩杀秀氏的良机,为什么还要留下秀蛮,还有那个更可恶的秀林?你这叫自取祸端!”
听她越说越激动,素丸忙拉拉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
“我就是有什么说什么,”隐飞可不买素丸的帐,“干嘛不让我说,昆月年幼,不懂事,我这个长者看得清楚,指点两句,有什么大不了嘛!”
“是是是,没什么大不了,”素丸知道昆月心高气傲,最怕别人当众数落,因此忙岔开话题,问隐飞道,“你找到丙火了没?”
隐飞摇摇头,脸色一变,“糟糕,莫不是也被鬼战神抓走了?!”
“才没有!”素丸道,“我见到他了,他在云眠山!”
“嗯?他为什么跑到那里去了?”隐飞瞪眼瞧了素丸,“你知道他在那里,为什么不带他回来?”
“他已经恢复了记忆,现在他跟海神一起,一心想要复仇!”素丸轻叹一声。
“这倒是真的,”小慈听了素丸的话,将丙火闯天庭的始末悉数道来。
“这小子现在这么冲动吗?”隐飞听了,觉得后怕。
“现在有飞廉,丰隆和攸宁在他身边,您不用担心,”小慈见隐飞脸色苍白,忙安慰道。
“我陪您去云眠山看看,”素丸也有些担心丙火,对隐飞说道。
隐飞点点头,忽一顿,又摇摇头,“你还是先老老实实待在无名丘,段来那一伙儿人找你找不到,都快疯了!”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辰光熙带着段来回来了。
“可把您给盼回来了,”段来一进屋,就大声嚷嚷道,“这下子您可不能再丢下无名丘跑了!”
“我们出去说,”素丸怕吵了昆月休息,忙带着众人离了,只留下小慈照看昆月。
段来边走边说,“你在的时候,那个极寒仙人不敢来的,您一走,他就又来了,还变本加厉,没日没夜地风刮雪飘,再这样下去,我们无名丘就被雪给埋了,所以,我们一商量,还是巴望着您快快做丘主,好名正言顺跟极寒仙人抗争!”
隐飞也在旁劝道,“这话没错,丘中人苦于风雪之寒,可是束手无策,都指望着你来想办法呢!你还是点头答应吧!”
素丸点头道,“丘中有难,我自然责无旁贷!”
“有您这句话就好说,来!”段来一指门外,“我带了丘中各族的代表,我们现在就去寒潭山,在山前泣泪花下盟誓后,您就是我们的第一任丘主!”
“有名有实,名实相符,挺好的,我们走!”隐飞推着素丸,跟在段来身后,门外,人鬼神妖各有代表,见了素丸都一脸喜气。
一行人到了寒潭山前,虽然冰封雪飘,寒潭潭水潺潺,并未冰冻,亦无雪痕,寒潭山倒是披了雪衣,但山脚下,黑茎红叶白花儿的泣泪花儿却格外繁茂,近前,甚至能感受到花儿释放出的生命热量。
素丸蹲下身来,恍恍然回到了往昔,回到了那段她跟娘相伴的美好时光。
泣泪花动,一条茎儿沿着素丸的胳膊爬上了她的身,一路蜿蜒,到了她的头上,茎儿绕着她的头一圈儿,红叶白花点缀儿,突然,金光一闪,那茎儿变成了闪亮的黑色光圈儿,红叶成了宝石,白花儿犹如脂玉,牢牢固定在素丸头上,任她怎么摘也摘不下来。
“照看好无名丘!”一阵风儿吹过,悠渺的声音送进了素丸的耳朵。
“娘,是你吗?”素丸心里一动。
眼前,泣泪花动。
“看吧看吧,您是吉姑姑选定的丘主!”段来的声音将素丸拉回到现实。
丘中人无不跳跃欢呼,“无名丘有主了!”
“丘主,时间紧急,我们希望您立刻驱赶极寒仙人!”段来道。
“立刻驱赶极寒仙人!”其他代表跟着喊道。
“他们可真是不客气,”隐飞附耳对素丸道,“看来你以后有得忙了!”
“极寒仙人在哪里,”素丸问道。
“我们带你去!”段来他们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你真的要去找那个什么仙人?!”隐飞想拦住素丸。
素丸坚定地点点头。
隐飞这才不语,跟在她身旁。
“牛娃儿一家到底是何人所害?!”素丸突然问段来。
段来一愣,嗫嚅道,“反正不是您!”
“‘丘中人都亲眼看到是我’杀了他们全家,”素丸道,“这是你的原话!”
段来眼珠子左上转转,右上转转,“我没说过这话!”
“别狡辩,说!”隐飞一把拽过他,“到底谁杀了牛娃儿一家!”
“说出来我会死的!”段来换了一副苦相,“你们是不是要我死?!”
隐飞没想到他如此赖皮,一愣,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牛奶奶还是认为我是凶手,是不是?”素丸问。
“不止牛奶奶,全丘都认为是您,”段来挣开隐飞的纠缠,“不过除了您也没有谁能对付极寒仙人,所以他们不在意您是不是杀人凶手,他们只想找个能人解了无名丘之困!”
“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替素丸解释?!”隐飞还要抓段来,好在段来跑得快,躲开了。
“我为什么要解释?!”段来得意笑道,“丘主您平日里过于和善了,嗜杀的名声有助于加强您的威严,对您来说绝对有利!”
隐飞听罢,歪头看了素丸,笑道,“我怎么觉得这混蛋的混账逻辑竟有几分道理呢!”
素丸无奈地摇摇头,跟着段来向前走去。